阎埠贵要气死了,怎么和这臭小子就说不清呢?真是光长肉不长脑子。
嘚!既然说不清,索性就不说了,戴上柳条帽:“你们聊吧,我要去干活了。”
话没落地,他转身迈步往高炉那边走去。
刘平安顺口问道:“你俩这是干嘛去?”
许大茂回道:“早上不是和你说了?什刹海啊!”
刘平安轻轻挑眉一笑:“你们俩真是吃饱撑的,茬架有什么好看的?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呢。”
孙二牛接话问道:“闲着也是闲着,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俩可就去了。”
“不去!”刘平安摇头问道:“大茂,你打算哪天搬过来?”
“下星期三吧!雷师傅最近挺忙的,他下周五才有空带人过来。”
“成!你们去吧,我回了。”
“得嘞!”
......
和他俩分开,刘平安开始往家走,走到帽儿胡同岔路口,又碰到一位熟人,交道口派出所所长马奎。
他的上任所长谢有田,在年初被上调到区里当副局,他这个副所长名正言顺的被扶了正。
马奎蹬着自行车慢悠悠的骑过来,打招呼道:“小刘,又在瞎逛呢?”
双方不仅关系好而且还很熟,刘平安同样开玩笑还嘴道:“老马,你也在瞎骑呢?”
“嘿!你这臭小子。”马奎停下自行车,一脚沾地,掏出烟扔给刘平安一根。
“马所,说真的,你骑个自行车在这不急不慢的晃悠啥呢?”刘平安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火。
马奎抽口烟说道:“四处巡逻检查呗!现在各处都在建高炉大炼钢铁,上级要求我们所有公安干警都要下沉到一线,防火防盗,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那够辛苦的!”许大茂坏水直冒,刘平安也不是啥好人,眼珠子一转,举起左手:“马所,人民同志有话说,我要举报。”
马奎被逗的哈哈一笑,道:“真新鲜!你要举报什么?敌特吗?”
刘平安大义凛然道:“有茬架的!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大干快上,居然有一群街溜子闲出屁来了,这是咱们街道的耻辱。”
“嚯!在哪儿呢?这我倒要去看看,万一闹出人命就麻烦大了。”
“什刹海。”
“西海,前海还是后海?”具体地点马奎要问清楚,跨区执法是大忌,什刹海大部分地区归厂桥派出所管辖,只有前海东南角是他们交道口派出所的地盘。
“估计是前海吧,不管哪个地方,你们都应该责无旁贷把他们抓起来去烧高炉炼钢。”
“我倒是想,可是规定在那里摆着呢,这些街溜子顶多抓起来教育几天。”
这老马真是个死脑筋,收拾这些街溜子都犯难,刘平安吸口烟,脑子急速转几圈,馊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马所,我看你应该给你们分局写份报告,联合街道办一起整治整治这群坏分子。”
这话听得马奎一愣:“还要给分局写报告?几个街溜子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刘平安拖着长音,奚落道:“至于...吗?亏你还是个公安呢,眼下全国形势一片大好,可不能让这些街溜子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以前老谢都说你花花肠子一大堆,今天说出来让哥哥我也听听。”
“走,咱们去路边细说。”
两人来到路边墙根,抽着烟蹲下去,刘平安说道:“治理这些街溜子不要太简单,今年八月,上层要修建十大公共建筑为十周年献礼,其中就有三处在咱们东城区。
专业的建筑师咱们就不谈了,全国各地调集一大批,但小工呢?总归要有人搬砖搬料、拉沙子吧。
这些街溜子不是精力旺盛,喜欢到处打架吗?那就以“我为十周年献礼的名义”让他们全部上工地,轻则一个月,重则一年,不信治不服他们。
当然,工资意思意思就行,毕竟咱们这不是劳动改造,咱们只是让他们强制性热爱工作,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用什么擦边名义你们自己想。”
十大公共建筑,今年八月份开始提及和商定,到明年必须要全部修好,只有一年时间,需要的壮劳力海了去了。
这不是劳动改造,这是为十周年献礼,马奎蹲在地上抽着烟,越想越可行,心中暗喜:分局应该会支持的,小刘的脑瓜就是灵,难怪谢所一再交代自己要多照顾这小子。
思及于此,马奎把烟头按灭在地上,站起身道:“平安,我先回所里了。”
刘平安仰脸说道:“这么急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马奎扶住车把,踢开车撑子,眼里露出一丝兴奋:“什么话快说,我要给厂桥的老李通个气,然后去抓人,晚上还要开个会把你刚才说的研究下,连夜写成报告上交给分局。”
“有正式工作的别抓,只抓那些没工作的。”刘平安怕他把看热闹的许大茂和孙二牛抓走,紧急交代一句。
“知道了,还有要说的没?”
“没了。”
“那行,你继续溜达,我先走了。”
刘平安目送他急匆匆骑车飞奔离开,站起身继续往家走去,心里意淫道:自己只动动嘴,就解决了这些社会毒瘤,哥们真是个好人啊!
......
下午两点左右,什刹海。
阳光斜照在水面上,泛起细碎金光,岸边柳条已泛出些许秋黄,懒懒地垂着,偶有残荷浮在水边,散着淡淡的香。
以银锭桥为界,西北侧是后海,东南侧是前海。
后海北沿一片空地上,一排排土高炉正吐着黑烟,人影绰绰在炉前忙碌。
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播送着激昂的音乐和炼钢进度,声音越过水面向远处传去。
在银锭桥东南方向两百米处,有片小树林,这边属于前海东岸,远离大炼钢铁之地,里面站满三群人,其中两伙人在争吵着,
一伙以北大院的青金为首,约莫七八个人,个个身宽敦实,另一伙以南锣鼓巷的二皮为首,有十来号人,高矮胖瘦,参差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