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哈哈哈哈……”
顾道站在会宁城的城头,对着长江仰天大笑,莫名其妙地想要笑。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会笑。
他以前觉得这句话就是扯淡,无语就是无语,怎么会发笑?
除非他是精神病。
而现在他自己,就是无语到笑的精神病,面对江水,笑出了眼泪。
都在干嘛啊?
做点事就这么难?
郭墩到现在还没过江。
如果说没人在背后捣鬼,顾道能把长江喝干。
“无法过江,那就不过了。”
在所有人担心的目光中,顾道终于不笑了,开始冷酷的下达命令。
“命令郭墩,停止过江,所有骑兵原地修养。”
“命令魏宗保,率领武卒向南,攻略所有南越的所有州县。”
“命令辽东舰队,收到命令之后,即刻从百越撤退,返回长江。”
“命令李叙,打通百越之后,就地镇守。”
“石中玉和蛮獠军,镇守会宁城,其军队跟我回绍康驻军。”
眼花缭乱的命令,让人搞不清楚状况。
顾公这是要干什么?
魏无极已经去了江北,难道真的不管了?可是看到顾道的样子,没人敢问。
顾道真的累了。
你们不都是折腾么,行,那就让你们折腾个够,这次不管我叫祖宗,我都不动地方。
转而顾道又想,其实划江而治也不错。
姑苏城。
郭墩急得嘴角都是燎泡。
前几日李渠还是推脱,这两天索性根本不见人,要船更是没有。
顾公若是知道自己还在姑苏,会不会砍了自己的脑袋当球踢?
他在姑苏四处地找李渠。
“郭将军,顾公有传书给你。”
都水监的探子,拦住了他。
听到顾道的传书,郭墩吓得浑身一哆嗦。
顾公竟然把书传到这里,显然知道自己还没过江,这密信是死亡威胁么?
在前胸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小心打开传书。
“什么?”
“你确定这是顾公给我的传书?”
郭墩根本不敢相信,传书里面,只有一句话,不许过江就地修养。
这不大可能吧?
“是顾公的。”
都水监的探子确认之后,就走了。
郭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确信,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不过正好。
他回头转过一个墙角,跟李渠撞了个对面。
“哎呀,郭将军,这次老夫给你保证,明天船就到了,立即送你们过江。”
李渠赶紧说道。
他是真的拖不下去了,如果惹来顾公兴师问罪,他也扛不住。
虽然有太后的信可以顶。但是太后在顾公那里,好不好使不一定。
“不用了,大人不用着急了。”
“顾公已经给我来信,让我就地修整,不用在过江了,这几日给大人添麻烦了。”
郭墩很客气地拱手致谢。
什么?
这倒是让李渠犯嘀咕了,不过江了?
“怎么,是有什么事么?”
“是顾公击败了翻山军,还是确信魏无极已经死了?”
李渠试探着问道。
“李大人,这些事你要去问顾公了,我只是不过江了,其他的不知道。”
郭墩说完就走了。
李渠只觉得后背有点凉,这事情不对啊,他赶紧去找温尔雅和顾云璋。
两人对视一眼,也有点疑惑。
“二位,这事情明显反常啊。”
“顾公只给了郭将军传书,却没有给我的,是不是顾公知道一切,生气了?”
李渠担心地说道。
按照道理来说,他负责给郭墩找船,如果不渡江了,应该顺便也通知自己。
“也不用担心,过几日自然见分晓。我们都能给你作证,你也是被逼无奈。”
温尔雅说道。
南定城。
魏宗保接到了顾道的命令,向南占领南越还没有投降的地方。
这个命令,让他一下子解脱了。
因为之前他有一件闹心的事。
都水监给他传来一封信,是父亲给他写的,让他不要忘记魏家的家训。
言出必践,忠于朝廷。
这么突然的一封信,绝不是无的放矢,言出必践是魏家的家训。
可是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忠于朝廷?
倒不是说魏家不忠于朝廷,而是言出必践,就包含了终于朝廷。
魏家永远忠于皇家,这是发过誓的。
刻意强调忠于朝廷,这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意思。而父亲从来不干这种无聊的事。
昨天都水监又来了,给他送来另外一封信。
来自京城太后。
“监视制约辽东军,如顾道有不臣之心,蜀军一定要忠于朝廷。听从本宫调遣。”
闭环了。
父亲在京城被太后威胁了。
魏宗保心中无比愤怒。
“连顾公这样的忠臣名将,都要遭受如此猜忌防备,这太后还能更蠢一点么?”
“没了顾公,下一个防备谁?太后是不是也准备好人来防备蜀军了?”
“我们这些将领,前线为国拼了命,还要防止随时背后被捅刀子?”
愤怒之后,魏宗保是无尽的失望。
失望之后,对太后的愚蠢,有了新的认识。
指望蜀军之前,她就没有仔细调查一下,蜀军能针对顾道么?
蜀军现在大部分军官,都是顾道提拔起来的,甚至还有许多他的亲信。
顾道要有不臣之心,还指望他们对付顾道?我能保证他们不跟着造反,那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顾道的命令来了。
这下好了,南下攻略南越,离顾道越远,蜀军就越不用为难了。
而且攻城略地是军人的本职,不卷入肮脏的朝争和背刺,非常好。
魏宗保第二天就率军南下。
盘蛇岭之下。
李叙见和李扶摇,前后夹击破了盘蛇岭,南越已经被李叙打通。
盘蛇岭最高处,只有后叔侄二人。
“太后给我来信了,许我镇山侯的爵位,但是让我监视顾公。”
“若是顾公有不臣之心,希望我们从背后一击。”
李叙沉声说道。
“扶风,你怎么看?”
侯爵动人心,李叙有些意动。
但是想到是对付顾道,对付的是辽东军,他就觉得好像侯爵也没那么香。
一时间陷入两难。
“叔叔,顾公有错么?”
“有大功于国,却遭受临阵换将这种侮辱,要真是不臣之心,早就提兵北上了。”
“如今战事未休,又来这套,太让人心寒了。弄完了顾公,是不是该弄我们了?”
李扶摇不满的说道。
李叙还有些纠结。
他觉得侄子还是嫩了点,到底是个军人,思考问题完全是依靠军人的本能。
而朝堂政务,弯曲太多。
“我们李家,自从祖上失去镇守一方的资格,已经日渐衰落,如果封侯……”
李叙还是有些犹豫。
“叔叔,我们打得过么?”
李扶风问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太后把我们当刀,可是要我们杀的不是兔子,而是一头猛虎。”
李叙不说话了,野望要建立在实力之上,镇山卒跟辽东军差得太远了。
“可惜了……”
李叙有些怅然。
“没什么可惜的,叔叔看这百越之地如何?我已经答应戾奢族,会娶他们的女儿!”
李扶摇说道。
李叙一激灵,震惊地看着侄子。
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是要扎根百越,镇守百越的意思。
魏无极再次经营二十年,这里可不是蛮荒。
“太后有小动作,而顾公拥重兵,太后乱江南,而顾公有大功。”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顾公必胜,只是他什么时候出手的问题。”
“把太后出卖给顾公,顾公纵不能帮李家封侯,谋一个镇守百越,不难。”
李扶风徐徐说出自己的谋划。
李叙震惊地看着子的侄子,这可不是一个直肠子将军,分明是看透局势的谋士。
瞬间一股李家后继有人的欣慰,充满胸膛。
“注意用词,说什么出卖,我们是为了大乾的安定团结,一统天下。”
“太后倒行逆施,我们选择正义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