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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压境

寒风卷着雪粒砸在窗棂上,像刀子刮过青铜兽首。

卫渊坐在案前,烛火映得他半边脸明、半边脸暗,宛如庙中判官。

密信静静摊开在紫檀木案几上,墨迹未干,却已透出北方杀气。

“雁门周氏态度模糊……幽州节度使连夜密会……江南水道图?”卫渊低声念着,指尖忽然一顿,“他们想断我命脉,先烧我根基。”

他没有立刻下令调兵,反而唤来苏娘子。

“把总库周围三里内的商户和住户全撤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凿进空气里,“就说商会要试爆新型火药,误伤概不负责。”

苏娘子心头一紧:“你要拿商坊当战场?”

“不是我要,是他们逼我。”卫渊抬眼看向她,目光如刃,“敌军若破南方商会,毁的不只是仓库与工坊,更是百万南迁流民的活路信心。这一战,不在胜负,而在人心。”

苏娘子咬唇,终是点头退下。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不做无准备之局。

那日宣布共济商社时,他就已在布局今日——用利益为饵,诱敌深入;以民生为盾,反守为攻。

半个时辰后,吴谋士披着满身霜雪归来,双靴结冰,面色凝重。

“主上料得不错。”他递上一份拓印的情报,“李将军麾下五千虎贲驻于白狼涧侧翼,本应协同主力南下,但他迟迟未动。细作探得,他在营中怒摔酒盏,斥统帅‘贪功冒进,不顾将士死活’。”

卫渊闻言,嘴角微扬。

“连败三役,损兵折将,现在又要让他打头阵送死?”他冷笑一声,“换我也要生疑。”

他起身踱步,脑中飞转现代战争心理学的记忆——内部分裂往往始于信任崩塌。

而最致命的裂痕,从来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背后那一刀。

“备纸墨。”他沉声道。

片刻后,一封伪造密信悄然成形。

笔迹模仿自敌军统帅亲信幕僚,内容直指李将军已被列为“弃子”,一旦突袭受阻,便将以其部断后掩护主力撤离,并许诺战后将其家族迁往漠北“荣养”。

“这封信,必须出现在李将军最信任的副将手中。”卫渊将信封入油布袋,交给一名伪装成北地商贩的死士,“记住,不要直接交给他,让它‘意外’落入巡逻队手里。”

夜更深了。

南方商会总部外,百姓早已疏散完毕,只余空街冷巷。

然而地下,却另有乾坤。

早在半月前,卫渊便以“扩建地窖”为名,在核心区域布下三层陷阱网:第一层为陷坑覆草,内置铁蒺藜;第二层埋设小型火药罐,连接拉弦机关;第三层则是真正的杀招——由玻璃厂改良而出的磷火雷,遇撞击即爆燃,可瞬间点燃整片街区。

“火药配比再调低两成。”他对工坊技师下令,“我不需要炸死所有人,只需要让他们记住疼。”

四更天,西北方向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不是雷。

是马蹄。

千骑奔袭,踏碎雪原寂静。

敌军先锋如黑潮涌至城郊,见商会总库灯火昏灭、门户大开,以为防守空虚,当即挥军直入。

第一波人马刚踏入预定区域,地面骤然塌陷。

惨叫未起,第二重机关触发——轰然巨响中,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数十骑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

未等后续部队反应,街道两侧屋顶箭如雨下,弩机连发,专取马腿。

敌将大惊,急令撤退。

可退路已被燃烧的磷火雷封锁,浓烟滚滚,烈焰腾空,仿佛地狱张口。

就在此时,远处山岗上,李将军立于风雪之中,手握长枪,面色铁青。

“统帅令我为策应部队……可为何我部偏偏安排在最容易暴露的位置?”他盯着前方火海,听着传来的爆炸声与哀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副将低声呈上那封“截获”的密信。

李将军展开一看,瞳孔骤缩。

“原来……我是弃子?”

他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抬手:“传令下去,全军扎营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击。”

前线敌军本指望侧翼接应,却迟迟不见动静,攻势顿时脱节。

主将怒吼连连,却无力回天。

正当其欲重整阵型之际,南方夜空中忽现三道红色焰火——

那是反击信号。

城门轰然洞开。

一支全身漆甲、手持复合强弩的精锐骑兵疾驰而出,领头之人银甲染霜,眉目冷峻,正是卫渊亲率龙骧营出击。

弓弦震响,火矢划破长空。

敌军阵列在接连打击下彻底崩溃,先锋主将尚未回神,已被一箭贯喉。

残兵溃逃之际,卫渊勒马高岗,望着满地狼藉与燃烧的旗帜,眼中无喜亦无怒。

风雪中,他轻声道:“棋才走到中盘,好戏,还在后头。”第137章 铁骑压境(续)

晨光刺破雪雾,南方商会总部外已是一片焦土。

残弓断矢插在冻土之中,战马尸骸尚未清理,黑烟仍从几处废墟袅袅升起。

卫渊立于城楼高处,披着玄色大氅,指尖捻着半截烧焦的箭杆,目光沉静如深潭。

“放人。”他淡淡道。

吴谋士一怔:“主上,此战俘虏三百有余,皆为敌军精锐,若尽数释放……恐助长其气焰。”

“我要的不是震慑,是裂痕。”卫渊嘴角微扬,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把他们全放了,每人发三日口粮、一件棉袍,再让他们带句话回去——‘李将军临阵倒戈,先锋溃败,非战之罪’。”

吴谋士瞳孔一缩,随即恍然:“您是要借刀杀人!”

“刀本就在他们营中,我只是轻轻推一把。”卫渊负手而立,脑中浮现现代信息战的经典案例——谣言从来不必百分百真实,只需精准击中猜忌的软肋。

李将军按兵不动已是疑点,如今再添“叛变”传言,哪怕他是清白的,也逃不过同僚的刀锋。

果然,不到两日,北方细作传回消息:敌军统帅暴怒,当众斥责李将军“畏敌不前,形同通敌”,命其即刻南下戴罪立功。

李将军愤而抗令,双方幕僚激烈对峙,甚至有将领拔剑相向。

幽州与雁门两大藩镇,原本就因粮赋分配积怨已久,此刻更是互相攻讦,军心浮动。

而就在这混乱之际,卫渊已悄然派出密使,携重金与亲笔信潜入白狼涧。

信中不提归顺,只说“昔年令尊曾救我父于绝境,此恩未报,今愿助将军渡此危局”。

情义为引,利益为饵,不动声色间,已在敌营埋下伏棋。

与此同时,南方防线迅速加固。

火药工坊日夜赶工,新型磷火雷已完成批量试制;江南水道疏浚工程提前启动,漕运船队可随时转运兵力;更令人惊叹的是,卫渊竟下令在商会外围重建商铺民居,宣称“战火毁家,我必偿之”,短短五日,流民归附者逾万人,民心空前凝聚。

然而,就在局势看似稳住之时,苏娘子深夜求见,脸色苍白。

“又有一封匿名信。”她将一张泛黄纸条递出,声音微颤,“藏在库房账册夹层里,和上次一样,无人知晓来源。”

卫渊接过,只见墨迹潦草却字字如针:

“彼非卫氏血裔,乃异世之魂。火药、玻璃、商社共济,皆非此世所能。统帅已得证物,三日内,天下皆知。”

烛火猛地一跳。

他指尖微颤,不是因恐惧,而是震惊于对方竟能窥破如此隐秘——穿越之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明言,即便是最亲近之人,也只当他是“顿悟奇术”。

谁能想到“异世之魂”四字?

谁又能掌握所谓“证物”?

他缓缓抬头,望向远处灯火零落的城池,思绪如电。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那夜试验水泥时的异常配方?

还是改良蒸汽机关时留下的图纸残页?

抑或……内部早已渗入敌方暗桩?

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但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把这封信烧了。”他轻声道,“从今日起,加强内院守卫,所有外来账册、货单,一律由你亲自查验。另外——”他顿了顿,”

苏娘子点头欲退,却被他叫住。

“还有……”卫渊望着天边将明未明的晨曦,声音低沉如铁,“准备一艘快船,随时待命。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不只要活着,还要让知道秘密的人,永远闭嘴。”

风拂过城楼,吹动他的衣角,像一面即将升起的战旗。

而在城南荒废多年的旧渠旁,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管半埋土中,管口朝天,仿佛在无声等待什么。

不远处,石碑倾颓,刻着模糊二字: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