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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产生了一些变化,原本淬金的颜色,染了一缕黑,成了褐色。

他蹲了下去,直直地看向闭着双目的子慕予。

“你到底什么来历?在承担九十八条性命反噬的前提下,又动了杀心,居然还能破境,一步迈进化神,以潜意识吞噬我的道树自保。”

他自言自语完,抬起头,苦笑一声,“云熠,真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是我,先被吞噬。”

大一重新看着子慕予,神色复杂,一抹忧虑更是挥之不去:“这样强大的灵魂,比起年轻的庄穹有过之无不及啊!”

子慕予先前能从阙天楼出来,却再也不进去,便猜测是他做了什么。

这个猜测对,也不对。

确实有人做了手脚。

可是做手脚的人,不仅仅是他。

从刚发现阙天楼火起的时候,他就有一股非常剧烈的异样感。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自在。

似乎有个强大的存在注视着他,影响着他,让他变得不像他,做出一些他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短暂控制子慕予的身体,让丰俊朗以命换命,就不是他的本意。

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发生。

当初子慕予面对林予安时,他就莫名起了杀心。

他好像只是接收了某个强大存在的意志。

第一次的意志信息,应该是杀掉林予安。

而这一次,似乎是想让子慕予活,让丰俊朗死。

大一微微侧头,目光依然落在子慕予的脸上。

虽然这件事的结果不算太差,但是他还是有些自责。

区区九幽镇宅符,他其实能对付。

只是当时他存了考验子慕予之心,想看看子慕予为了众生,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原本的初步计划,是让子慕予先成功离开阙天楼。

后来发现,若丰俊朗、王寻、齐浪、吴念虹、徐千策等人还在里面,这场考验就差点意思。

所以,他是想让子慕予也能成功将这些人带出来的。

结果子慕予出了阙天楼就进不去了,而他因为十分忌惮那道意志,面对子慕予的求助时,他保持了沉默。

事情最终演变成子慕予为了救人,附身符阵人皮上,引来「道德踪」惨烈反噬、如今皮囊尽毁的严重后果。

自责之余,大一又有些自怜。

按照如今态势,子慕予终究会越来越强。

今日,他丢了道树。

终有一日,他会被子慕予完全吞噬,再也不复存在。

活不活无所谓,可是若是被完全吞噬前,他依旧无法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那就太遗憾,太不甘。

他不认为云熠会因为怜惜他,而提前告知他这些秘密。

大一站起来,来到子慕予身后的光柱前,捞下一片流金锦缎似的东西,犹豫片刻,终究放在嘴里嚼了。

吃下一片,又捞下一片。

他显得透明的躯体居然慢慢变实。

那双由琥珀色变成了褐色的眸子又添了一抹新灰,逐渐趋近黑色。

大一看着自己重新恢复实质的双手,脸上更添苦涩:“吃了你的本命灵气,以后我就不能违逆你啦。这真是一场豪赌。”

“真不知道以后那个人还会影响我做下些什么。子慕予,比起那个避影匿形的存在,我宁信你。希望你不要像庄穹那样,让我失望。”

大一蹲下,将地上的流苏花瓣捡起放进衣袍做成的布兜里。

“你失了皮囊,有我的责任。那便由我,还你一具。”

“我如此诚心,这次的事,就莫要怪我了吧?”

……

……

青岚山。

丁玉和秋华原本是青岚山弟子中有名的才容双绝,可是现在,一个断了胳膊成了残疾,一个被削了半张脸毁了容,不可谓不可惜。

徐千旭看着跪在下首的两人,骇然和不甘爬满发青的脸庞。

“他的师门不是名不见经传吗?叫什么水帘洞?”徐千旭恨得咬牙切齿。

“是罗浮洞。”丁玉哆嗦着唇道。

徐千旭不耐烦挥挥袖:“我管它什么洞,他们的人,怎么如此能打,竟让你们带去的人全部覆灭?”

“其他人,倒不足为虑。伤我们的人,应该是叫丰俊朗。他原本,是东皇墟的首徒。”秋华低垂着头,脸上伤口狰狞,血不停地往脖子淌,衣领尽湿。

徐千旭眸光微闪:“禁军,动了?”

丁玉点点头。

“看来今晚,杀不了他了。”徐千旭说着走到一个架子前,打开一个长方木盒子。

他从里面拿出一长形物。

双手托着,抵在肩前,脸贴在物侧,一眼闭合。

圆形黑洞对准窗外阙天楼的方向。

若是子慕予在这里,说不定会想起这个东西。

这是一杆枪。

枪的构造并不算精致,铜管与木头相嵌,不知威力几何。

徐千旭嘴角冷冽地勾起:“徐千策,你这次终究要死我手里。就让你多苟延残喘几天。”

「咔嚓」上了膛。

嘭一声炸响,让跪在底下的丁玉和秋华颤了颤。

是一发空枪。

“丰俊朗?既然那么厉害,就用你来试试这东西,到底能不能杀仙弑神!”徐千旭冷笑一声,扭头对侍从道,“让天师来见我!”

……

……

阙天楼废墟前。

断壁残垣,路石碎裂,尸体横七竖八倒伏着,残肢、断头散落各处,地上、柱上、横栏……无处不见血渍涂泼。

可空气中并没有充斥着血腥污浊之气,而是飘散着一股淡雅的香。

是流苏树上飘散出来的。

丰俊朗一身血衣,守在树侧,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王寻双眼蒙翳,犄角守在另一方。

罗浮洞众人分散站着,十分警惕地看向各处。

白芷抱着流苏树怔怔的。

万文恩站在一旁,很安静。

周内官及那些受伤的随从,都转移到了流苏树后。

他们不知如今的情形该如何处理。

总不能将树移到别处,伤了根怎么办?

除了守,别无他法。

突然马蹄、脚步声响起,嘈杂中有序,迅速逼近。

所有人,站得离流苏树更近一些,团团围住。

徐千策眯起眼睛。

火光摇曳。

一道白影红光率先出现在视野里。

女子一袭素白霓裳外披白狐氅,胯下赤焰马在火光的照耀下像团燃烧的烈火。

女子初见阙天楼前惨状,脸色顿时煞白。

她的目光焦急地在树前众人身上逡巡,终于对上一双水目。

徐千策在看见她的那刻,眼角便浮出水汽。

女子滑落赤焰马,像一朵白色的云,义无反顾冲入徐千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