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修长的俊美青年站在门前,迟迟不敢按下门铃。
一门之隔的另一边是他的家,是他的至亲至爱。
兰因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平时他最不喜欢这样的姿态。
可他心有个声音在说,这不一样,关乎爸爸妈妈,怎么珍之重之都不为过。
况且,兰因现在比起父母接受不了他死而复生成为异族,心里有了更深层次的担忧,怀疑这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他在打开这扇门后,会突然惊醒,又或者他和父母相认后,当场变成镜月水花……
“阿衡!”
一道沙哑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兰因惊了一下,转过身就看见一个黑衣男人痴痴地看着他,呼吸沉重而急促。
他似乎急切地想上前来,兰因赶紧叫停:“站住!”
如果是要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那大可不必。
兰因认出对方是谁,他爸周建国的学生韩清泽,和他曾经是一个初中高中的同学,后来上大学没有在一个学校,但有传闻对方吃上了国家饭。
他们实在不熟,总共没有见过几面。
兰因会对他有印象,还是他爸对这个学生很是欣赏,时不时拿出来夸几句。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爽,对此人没啥好感,但也不至于因为几句话针对他。
韩清泽停了下来,目光依旧紧紧地锁住兰因的身影。
“你还活着?”
兰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活着哪能站在这里?”
韩清泽垂目,视线落在他下方的影子上。
兰因注意到他的视线,轻哼一声:“看吧,看吧,再看下去,我也是个活人。”
“那太好了!”
韩清泽突然一笑,清俊的脸上顿时明亮了起来。
兰因却觉得他有点神经质,自己和他又不熟,正常情况下,碰到他这种突然活过来的不明生物,不应该尖叫一声“鬼啊”,或是晕倒,或是逃跑。
而韩清泽的反应属于第三类,他不在乎兰因现在变成了什么怪物,只在乎他是不是还活着。
“阿衡,欢迎回到人间。”
韩清泽自顾自地说话,再自顾自地靠近。
兰因再次制止他:“说话就说话,不要靠得那么近,还有我们可不熟,你还是叫我的名字比较好。”
韩清泽幽怨地看他,仿佛他是一个负心人,但他还是听话地再次停了下来,语气带有深沉的怀念:“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兰因眼里浮现不耐,他是真的没有心情和这家伙追忆往昔,对方怎么就看不懂脸色。
他们正僵持着,兰因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让他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一下子分成两个意识,一个让他快跑,另一个让他留下来。
开门的是兰因的妈妈李一诺女士,她之前出门,是打算和丈夫到外边吃饭,哪想到触景伤情,终止了这个计划,留在了家里用餐。
她们在等待保姆将饭做好的时间里,听到外边有说话的声音,李一诺觉得家里气氛沉闷,主动去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一道午夜梦回的背影,心神激荡下,脱口而出:“阿衡!”
兰因听到妈妈在唤自己,还没有转过身,就被她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是你吧!是你吧!我的阿衡!”
李一诺的情绪几近崩溃,她的脸颊贴在兰因的后背,眼泪默默地往下流,落在那无法浸湿的衣物上。
她现在已经无法接受否定的答案,太多的悲伤击溃了她内心的防线,让她无助又绝望。
死亡从一位母亲的手里夺走她年轻的孩子,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的孩子本可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他不该在年华正盛的时候失去自己的生命。
“是我!妈!”
兰因握住妈妈的手,缓缓转过身抱住她。
去他的谨慎!去他的担忧!
在他妈一哭一抱中,什么原则都可以丢掉。
熟悉的脸庞暴露在李一诺的眼前,而她的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手掌却轻轻地摩挲着兰因的脸,声音哽咽而沙哑:“是妈妈的阿衡……”
兰因也想哭了,那眼泪酝酿了一半,就被听到他妈哭声急匆匆出来的他爸周建国打断了:“一诺,诺诺,你别哭啊!”
周建国一看到妻子在门口抱着一个大小伙子,醋意还没有升起,就和小伙的眼睛对上了。
他呆了呆,回过神后,听见小伙喊了他一声:“爸!”
…………
鸡飞狗跳的相认过后,一家三口连带外人韩清泽都坐在别墅里的沙发,而原本在做饭的保姆则被周建国放了假。
她是后来被雇佣的,对兰因不熟悉,但周建国还是怕她知道不该知道的,就没有把她留下来。
至于韩清泽,周建国虽然总是夸他,但再欣赏,也没有自己的儿子重要,将他留下来,是怕他出去乱说话,让自己刚回来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儿子被抓到实验室里切片。
“老师,师母,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您们一家团聚了。”
韩清泽这次很会看脸色,主动提出离开。
周建国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心里只有儿子的妻子,以及他傻不拉几的儿子,对韩清泽说了很多话,就差明说“你不要把我儿子死而复生的事传出去”。
换作是啥大家族,非得将韩清泽扣留下来。
而周建国虽然被认回了豪门,但本质上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根本不会去做剥夺他人人身自由这样的行为。
况且韩清泽吃的是国家饭,他一失踪,说不定就会闹得很大,后面可能无法收场。
兰因只瞥了韩清泽一眼,就专注地回他妈妈的问话。
不足为惧。
…………
“什么?虫族?”周建国惊呼出声,上下打量兰因,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看起来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
“我是雄虫,在外表上和人类男性没有两样。”
兰因给爸爸解释了一通虫族的设定,顺便还说了另一个世界的新旧两种人类。
周建国听后,十分感兴趣,还想让儿子多说一点,被李一诺女士拧红了耳朵,脸色有些尴尬,本就不存在的父亲威严再次丧失。
兰因控制不住缩了缩脖子,小时候不听话,他没少被妈妈揪耳朵。
李一诺收拾完丈夫,再温柔地看向儿子,问:“既然虫族是一雄多雌的制度,那你现在有几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