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禾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嘴巴里吐出来,而姜璃浅只是轻蔑地,随手一挥,收回了剑。
真够弱的。
这样的实力,居然还想着突破至化神,简直可笑。
王禾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臭丫头手上,她的剑刺入他的身体那刻,他甚至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可死亡已经先一步将他紧紧缠住,逃脱不得。
更让他所料不及的是,他都这么下贱卑微地求她了,她杀他的时候,仍旧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她是个怪物吗?
到底谁是邪,谁是正?
他不甘心呐,他还不想死,他还没能突破呢,他死了那么多手下,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姜璃浅……”王禾撑着一口气,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眼里的溃散骤然凝聚成最后一团不甘的滚滚怒火,“中了雪媚香,没有男人你就会死,你把我杀了,最终你也得给我陪葬!”
“不过……不过我好心,哈哈哈……送你一程!”
话毕,他竟然将本命法器主动嵌入了身体,一股爆裂失控的气息瞬间席卷整个屋子。
姜璃浅神色一变。
刚要上前,一把灵剑猝不及防从王禾的身后猛然捅穿了他的丹田。
王禾就这么睁大着两只眼睛,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他想要自爆而引动的灵力波动也在瞬息间消散。
姜璃浅目光锐利地扫向了王禾的身后。
“大师姐。”一声低沉熟悉的轻唤化为前世今生的分界线,少年一身玄带束腰红衣,一步一步迈过这道分界线,走进了她的眼中,“是我。”
几乎是瞬间,姜璃浅就知道他也回来了。
“禤翎……”她有一瞬的失神,旋即握紧了手里的剑,抿唇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大师姐,你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红衣少年略有落寞地垂眸,寒夜的风从门外吹进来,满屋的血腥气都朝着他扑面而去,他一动不动,竟然也丝毫不掩少年的俊逸风华。
姜璃浅听得有些想笑。
什么眼神?
防备?
厌恶?
痛恨?
她恨不得……
“大师姐想杀了我,对不对?”红衣少年抬起头,衣衫浮动间,朝她走了过来。
姜璃浅即刻抬剑指着他,剑气在剑身上渐渐翻涌缠绕起来。然而少年一点也不害怕,仍旧从容缓步,没有停顿,也没有后退。
姜璃浅凝眉,想要张口警告他,却还是先被他抢了话。
他抬眸,定定着望着她:“大师姐,已经是极限了,你再撑下去,就真的要死了。”
瞳孔猛地骤缩,剑尖一颤,瞬间化为光点消散不见。
一口气不在,姜璃浅白了脸,再也撑不住虚弱的身体,天旋地转地倒了下去。
然迎接她的并不是尸体横陈的冰冷地面,而是裹挟着剑峰独有的冷厉冰雪之息。
少年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头轻靠在她的肩头,像是跋涉千山万水,终得一凉风休憩处,疲惫又满足地叹出了一口气。
“大师姐。
“你中了雪媚情毒,会没命的,让我帮你吧……”
回应他的,是腹部猝然的刺痛。
一滴滴殷红的血顺着赤红的长衫落下,砰地砸碎在地上。
禤翎连头都没抬,仍旧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眼眶却渐渐湿润起来,低笑声暗哑又凄然。
“大师姐,解气了吗?如果还不够解气,你可以再捅我几刀的。”
沾着血的匕首从姜璃浅手里“当啷”落地,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半丝力气也没有了,如果有,不用他说,她也会把这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
她真的不甘心。
她好恨!
为什么她已经决定抛弃前世的所有,作为全新的“人”活下去,前世的噩梦还要像扯不开的藤蔓一般死死缠住她!
如果她的重生,是上天对她的不忍,那么他们呢?!
凭什么她的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而他们不用?
现在仇人明明就在眼前,她却连杀他的力气都没有,真是……讥讽!
更可悲的是,不只是力气,连她的意识也到了崩溃的极限,大片大片晕染的光线即将剥夺她的全部……
威胁的话说不出口。
愤怒的情绪宣泄不出来。
滔天的恨意也要被铺天盖地的热浪情欲淹没。
眼里的泪流出眼眶,她伸出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襟,出口的声音却只剩一声又一声呻吟。
“热……
“我好难受……
“……帮我……帮帮我……”
不!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
她要杀了他,她要把他们都杀了,她要血洗前仇!!!
禤翎又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心脏在她的低吟里颤抖,又在她的眼泪里心碎。
“大师姐,我只是想帮你……”
他只是想帮她,他不想她死,他已经真真切切失去过她一次了,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
大师姐,大师姐……
姜璃浅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意识了,两只手胡乱拉扯着自己的衣裙。
她真的好难受,好热,热得想要哭。
“帮我……帮帮我!
“我难受,真的好难受……”
眼中浮光变幻,禤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大步走出屋子,他扬手,熊熊大火瞬间将整个院子都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竟然一时分辨不出他眼中的情绪是难过还是愤怒。
“怎么这么慢?”早早解决了外面的小喽啰,守在路边的江怀舟十分不满禤翎磨磨蹭蹭的动作,早知道换他冲进去救大师姐了。
救人如救火,他这么慢,要是害得大师姐受伤,他铁定要他好看!
“出了意外。”禤翎抿了抿唇,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江怀舟闻言,下意识紧张地朝他怀里的大师姐看去,见到人完好无损,他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马上他就发现了大师姐脸上异常的红晕。
“怎么回事?大师姐怎么了?”
“中了合欢宗的雪媚香。”
“什么!”
江怀舟大惊失色。
他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也不是宗门后代,在来天乾宗前,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你死我活的修真界摸爬滚打,用尽一切办法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