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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就是他这种犹犹豫豫的性子,给义州的百姓带来了灾祸。

“不降?”金明洙终于转过身,眼底布满红血丝,“你去看看城墙上的火炮,有几门能打响?去年冬天粮草就不够,弟兄们每天只喝两顿稀粥,连甲胄都是补丁摞补丁。王大勇的军队是什么样?昨天我在城头看,他们的士兵个个穿着棉甲,手里的火铳擦得发亮,连战马都披着御寒的毡子。这样的军队,咱们守得住吗?”

崔成焕低下头,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一声,却暖不透两人之间的寒意。城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百姓扶着老人、抱着孩子挤到城门洞前,对着城头哭喊:“金将军!开城门吧!明军要是打进来,咱们都活不成啊!”紧接着,更多的哭喊声涌上来,像潮水般裹住整个城墙。

金明洙闭上眼,指尖的冰棱融化成水,顺着指缝往下滴。死守义州,等待援军,这也是一个选择。

可援军在哪?从汉城到义州,快马也要走两三天,现在别说援军,连个探马都没见到。他又想起年少时在汉城求学,先生教的“忠君报国”,可眼下,“忠君”就要让满城百姓跟着送命,这“报国”又有什么意义?

“将军!明军有动静了!”城头的哨兵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恐。

金明洙猛地睁开眼,顺着哨兵指的方向看去——明军大营的正门缓缓打开,一队队步兵列着整齐的方阵走出来,玄色的战袍在风中摆动,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最前面的副将李信手持长枪,盔缨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勒住马,高声喊道:“金明洙!我家将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后,玉石俱焚!”

城头上的朝鲜士兵纷纷握紧兵器,却没人敢应声。金明洙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明军,耳边是百姓的哭声和士兵的喘息声,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卡在喉咙里——他既不想背叛国家,又不忍看着百姓受难,这两难的选择像一把刀,在他心里反复切割。

而此时的明军大营帅帐内,王大勇正站在沙盘前,手指在义州城的位置重重一点。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腰间佩着徐天爵亲自赏赐的宝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寒光,透着久经沙场的锐利。

“将军,半个时辰了。”副将李信掀帘进来,抱拳行礼,“金明洙还是没动静,要不要再派使者去劝降?”

王大勇转过身,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热茶下肚,却没驱散他眉宇间的不耐:“劝降?咱们的使者早就去了,他要是想降,早就降了。这金明洙,就是个优柔寡断的货色,既想当忠臣,又怕丢了性命,还连累满城百姓跟着遭罪。”

他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看向义州城的方向,风裹着寒气灌进来,吹动他的袍角:“初春的天,士兵们在城外冻了半个时辰,再等下去,锐气都要散了。传令下去,步兵列阵,火炮装弹,一刻钟后,准时攻城。”

“是!”李信高声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帅帐外,几十门火炮早已架设完毕,炮身被士兵们擦得锃亮,炮口对准了义州城的城墙。负责火炮的千户张猛正指挥士兵装弹,他蹲下身,亲手将一枚铁弹塞进炮膛,又往炮口里填了一把火药,声音洪亮:“都给我仔细点!这第一炮要是打偏了,丢的可是咱们明军的脸!”

“放心吧千户!”士兵们齐声应道,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他们都是跟着王大勇南征北战的老兵,从内地剿匪到辽东抗金,打过的仗数都数不清,可面对朝鲜的军队,他们心里却没什么波澜——毕竟,和金军、叛军比起来,朝鲜的士兵实在太弱了。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王大勇站在高台上,拔出腰间的宝剑,剑尖指向义州城,声音透过风传到每个士兵耳中:“将士们!义州城近在眼前,拿下它,咱们就能早日班师回朝!攻城!”

“攻城!攻城!”明军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随着王大勇的号令,张猛猛地挥下手中的红旗:“点火!”

几十门火炮同时喷出火光,轰鸣声震耳欲聋,连初春的寒风都被这热浪冲得四散。铁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向义州城,有的砸在城墙上,砖石飞溅,城墙瞬间被砸出一个个大坑;有的越过城墙,落在城里,引发一阵尖叫和哭喊。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惊雷般炸响,几十道烟柱冲天而起,裹挟着滚烫的气浪,将初春的寒风瞬间冲散。金明洙只觉得脚下的城墙剧烈震颤,仿佛大地都在摇晃,耳边的轰鸣声让他暂时失聪,只能看见城楼下的积雪被气浪掀飞,化作漫天雪雾。

下一秒,带着尖锐呼啸声的铁弹便砸了过来。最先遭殃的是城东南角的城楼——一枚碗口粗的铁弹,如流星般撞在城楼的木梁上,“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木梁瞬间断裂,城楼的飞檐应声塌落,瓦片和木屑如暴雨般砸向城下。几个正在城楼值守的朝鲜士兵,来不及躲闪,便被埋在废墟之下,只传出几声短促的惨叫,便没了声息。

“啊!救命啊!”城楼下的百姓中,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哭喊,紧接着,恐慌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原本聚集在城门洞附近的百姓,瞬间乱作一团,老人们抱着孩子往巷子里钻,年轻些的则试图爬上城墙躲避,却被城上的士兵推搡着摔下去。

一个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混乱中被绊倒,襁褓摔在地上,婴儿的哭声和妇人的哭喊混在一起,被炮火的轰鸣压得断断续续。

益州虽是朝鲜的边疆地区,可朝鲜与大明交好,在北方几乎没有战争。义州的百姓也几乎没有见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