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贡逸散的能量数值正在稳步升高，预计将于一分三十二秒后达到峰值，并发动攻击。”
分析员的声音传到圈环的耳中，他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利维坦平台的各项数值和武器准备情况后，向着军事参谋询问道：“能否与其同步攻击？”
“可以，但……”他迟疑了一会，面对着圈环问询的目光，还是说道：“不过我不建议这么做。从能量的生长曲线来看，戈尔贡们的这一击并非是它们最强大的攻击。”
“根据我们所建立的模型，这一击并不能对敌方巨兽的移动能力造成根本性的损伤，无法起到限制它动作的效果；而此时如果我们加入战斗的话，有可能造成敌方巨兽的逃窜。”
“到那时，我们就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去寻找它的踪迹。”
这实际上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实际上，如果重塑【利维坦】想要进行逃窜和躲避的话，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它。
它本身就可以适应深海那强大的水压和黑暗，而在经过改造之后身体强度和再生速度又大幅提升。
这就导致了，如果它潜藏在深海之内的话，人联的舰队几乎拿它毫无办法——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保证补给线的情况下尽量争夺制海权。
而只要重塑【利维坦】一直潜藏在深海之中，剩下的基金会舰队和重塑生物舰队在人联的钢铁巨兽面前不值一提。
当然，如果能够解决掉它，消除一个心腹大患的话，自然也是极好的。
圈环点了点头，认可了军事参谋的话。
“准备相应武器，找准时机，在戈尔贡对敌方进行行动限制之后一举歼灭。”
“是！”
军事参谋思索了一下后，决定使用钻地炸弹、普通高爆炸弹、以及水下重型鱼雷来对行动受限的重塑【利维坦】进行打击。
先使用钻地弹破坏掉包括冰层在内的表面防御，随后而来的、搭载了普通高能弹头的导弹就可以进入体内，对它进行最大的伤害。
与此同时，根据此前欧米伽所传来的戈尔贡数据，他们有理由相信，戈尔贡无法将重塑【利维坦】完全冰封。
而这就可以让他们的鱼雷派上用场了。
即使是搏命的招数，也是有穷尽的。
数十米的深度和数百米的半径，已经是强大至极的神秘术了……但这对重塑【利维坦】来说还不够。
它裸露在海面上方的高度就有几十米了，而这仅仅是它的外部冰层防御。
根据着名的冰山理论——虽然这个理论多用于心理和文学，但这里可以采取它的表层意思——它真的像一座海上冰山一样，大部分的躯体都处于海平面之下。
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每次遭遇它的时候，它的躯体都会发生不小的改变……重塑科技，恐怖如斯。
“吼——！！”
巨吼让指挥中心的人们精神一振。
他们纷纷凑近了屏幕，观看着这些庞大生物的情况。
“【急冻寒流】，戈尔贡可以通过调动起自身能量核心中的神秘学能量，通过刻录在自身体内的、与生俱来的神秘术符文，进行能量属性的转化，将原本无属性的神秘学能量转化为冰冻射线，并通过主头颅发出。”
“这一击本质上是通过高速移动的寒流来对敌方造成伤害。如果不存在相应的抗性，很容易被这一击所冻结。”
“届时，戈尔贡的各个子头颅就可以通过纯粹的物理攻击，将被冻成冰块的敌人抽碎。”
“解释地不错，凯尔。”圈环用肩膀撞了一下军事参谋，“这让我感觉我像是在听一个游戏讲解。”
“哈……”
圈环的话语让指挥中心内沉闷的空气变得轻松些许，众人顿时对军事参谋投去了揶揄的目光。
他们都知道军事参谋对游戏方面内容很感兴趣，以往在欧米伽的时候甚至还参加过一个战队，并在赛事上获得了名次。
他的梦想并不是参军入伍、建功立业，而是成为一名电竞选手，或是成为一名游戏制作人，创造出能给人们带来“愉悦”的作品。
不过，因为后来战事的吃紧，他还是暂缓了退伍的计划，选择继续回到人联海军效力。
在游戏上，军事参谋很有天分。如果后面战争结束、他们获得了胜利的话，他肯定能够在游戏方面很有建树。
“啪——”
声音传感器忠诚地将巨兽们附近的声音传递了回来。
指挥中心的人们放眼望去，只见戈尔贡和重塑【利维坦】正在挥舞着自己的触手，不断抽打着对方。
虽然因为过于混乱而看不真切，但根据它们附近海域中蔓延开来的黑红色血液看来，应该是戈尔贡更胜一筹。
“观测到巨大能量波动！”
分析员恰到好处地提醒众人：“另一只戈尔贡正在进行能量聚集。从能量峰值上看来，所使用的至少是【至终的仪式】层级的攻击！”
“该我们出手了。”军事参谋快速在操作面板上点击了几下，将发射重型鱼雷和数种导弹的命令下达给各个武器操作员，“抓准时机，在戈尔贡发动【至终的仪式】之后进行攻击！”
“是！”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众人屏息凝神，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三只巨兽身上。
他们的护盾已经重新回到峰值，并且没有再受到任何攻击。
这说明由重塑【利维坦】所率领的重塑生物舰队已经回援，它们将集中所有力量在戈尔贡们的身上。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绝对不能错过！
“十秒倒计时。十，九，八，七……”
导弹井的井盖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冷冽而狰狞的杀器。
“六，五，四，三……”
足以击沉现代战列舰的重型鱼雷从前盖中露头，在冰冷的海水中绽放着寒光。
“二，一……戈尔贡【至终的仪式】已经发动！”
“发射！”
导弹发射井口喷出灼热的气流，伴随着沉闷的轰鸣，数枚修长而狰狞的弹体撕裂空气，拖着耀眼的尾焰，划破南极海域灰暗的天幕。
同一时间，舰体两侧的鱼雷发射管猛地张开巨口，重型鱼雷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只在海面留下短暂的漩涡，便如同致命的鲨鱼，借助海水的掩护，以惊人的速度射向目标。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所有目光都死死锁定在中央的全息战术沙盘和外部监视器传回的画面上。
“嗤——”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吟唱，肉眼可见的寒流瞬息从戈尔贡的身躯内迸发，眨眼间冰封了它们周边的海域。
重塑【利维坦】的大半身躯都被冰封其中。极寒能量如同无数无形的冰针，穿透它体表的防御，疯狂掠夺着它体内的热量与生机。冰晶从它甲壳的缝隙中疯狂滋生、蔓延，它那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瞬间蒙上了一层白霜。
它尝试挣扎、反抗、甚至是逃窜，但人联的打击，接踵而至！
首先抵达的是从天而降的钻地导弹。
它们精准地避开了戈尔贡所在的区域，如同长了眼睛般，狠狠砸在覆盖于重塑【利维坦】主体之上的厚重冰层和它那作为天然防御的外部冰山之上！
“轰！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剧烈爆炸响起，携带着巨大动能的钻地导弹狠狠砸入了重塑【利维坦】的身躯深处，将它外层的甲壳砸了个粉碎！
冰屑混合着碎裂的生物甲壳和岩石般的冰山组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迸射！
坚固的冰盖被炸开一个个巨大的窟窿，露出下方【利维坦】那失去了冰山庇护、相对“柔软”的本体组织。
而那些本用于防御爆炸类炮火的甲壳，在冰封之下毫无用处。
紧接着，第二波常规高爆弹头如同附骨之蛆，顺着钻地弹开辟的通道，钻入那些破口，在【利维坦】的体内轰然引爆！
从内部爆发的冲击波，对这只庞然巨兽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
众人透过监视器能看到，【利维坦】被击中的部位猛地向外膨胀，然后如同熟透的果实般炸裂开来。
黑红色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血液和组织碎片，从破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将周围洁白的冰面染成一片污浊的酱色。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濒死的神经反射。
几乎在内部爆炸发生的同时，人联发射的重型鱼雷，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群鲨，从水下精准命中了【利维坦】浸泡在海水中的、更为脆弱的腹部和尾部！
“砰！砰！砰！砰！”
水下传来一连串闷雷般的巨响！
鱼雷的战斗部在水压下发挥了更恐怖的威力，每一次命中都让毫无防御的重塑【利维坦】巨大的身躯向上拱起，体表炸开一团团混合着血肉和冰渣的浑浊云团。
它的腹部被撕裂开巨大的伤口，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内部蠕动的、已被冻结的脏器。
连续承受了戈尔贡的极致冰封、钻地弹的破甲、高爆弹的内部摧毁以及鱼雷的水下重击，重塑【利维坦】的生命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飞速流逝。
它那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任何姿态，开始缓缓地、不可逆转地向一侧倾斜。
被冻结的触手和部分躯干在自身重量的拉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冰块碎裂和肌肉纤维断裂的混合声响，最终伴随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重重地砸落在厚厚的冰面上。
“咔嚓——轰隆！！！”
冰面无法承受如此巨物的撞击，瞬间大面积崩塌、碎裂。
重塑【利维坦】的小半边身躯沉入冰冷的海水，溅起冲天的浪花，而大部分躯体则无力地瘫在破碎的浮冰之上，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放大了亿万倍的死鱼。
只有偶尔从伤口处溢出的一两个血泡，或者某条未被完全冻住的触须末端无意识的轻微抽动，还证明着它尚未完全死去，但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它那曾经令人望而生畏的猩红双目，此刻彻底黯淡下去，蒙上了一层代表死亡的灰白。
周围的环境也遭受了毁灭性的波及。
戈尔贡的【至终的仪式】所形成的巨大冰原，在接连的爆炸和巨兽倒塌的冲击下，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许多地方彻底瓦解，重新化为漂浮着碎冰的寒冷海水。
海面上漂浮着大量重塑生物舰队的残骸——那些被冰封的渊骸鲸、马格努斯巨兽以及各种怪异的鱼形生物，此刻大多随着冰层的破碎而支离破碎，或沉入海底，或随着洋流缓缓漂远。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血腥味以及一种奇异的、如同金属和臭氧混合的焦糊气息，那是高能武器和神秘术能量残留的痕迹。
海水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并不断向外扩散。
而作为胜利一方的两只戈尔贡，状态也绝称不上好。
发动了【至终的仪式】的那只戈尔贡，无疑是消耗最大的。
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原本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皮肤变得暗淡无光，无数触手无力地垂落在冰面上或漂浮在海水中，显得异常疲惫。
它胸腹间用于能量汇聚的器官明显凹陷下去，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每一次吐息都带出大团冰冷的白雾。
它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这次透支性的消耗。
另一只与重塑【利维坦】正面缠斗的戈尔贡，伤势更为直观。
它身上布满了巨大的撕裂伤和贯穿伤，尤其是几条主要的触手，几乎被重塑【利维坦】的临死反扑扯断，仅凭坚韧的肌肉和组织连接着，暗蓝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渗出，滴落在冰面上，迅速冻结成一朵朵诡异的蓝色冰花。
它的一只复眼似乎也受了伤，闭合着，仅靠另一只眼睛扫视着战场。
戈尔贡们损失惨重。
但至少，它们依旧屹立在这片海洋之上。
圈环通过高倍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切。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代价巨大，但战略目标似乎已经达成。
“报告战果评估。”
他语气中携带上了一丝放松。
分析员迅速汇总各项数据：“确认目标重塑【利维坦】生命体征急剧衰减，已低于危险阈值，失去战斗及机动能力。”
“周边海域检测到的大规模重塑生物信号已基本消失。戈尔贡单位能量水平低下，均受不同程度损伤，但核心生命体征稳定。”
“我方无新增战损。护盾能量正在稳步恢复。建议立即派出侦察单位，确认战场清扫情况，并评估戈尔贡的恢复需求，看是否需要我方提供有限度的支援。”
圈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军事参谋去代指挥一些扫尾工作。
“滴滴——滴滴——”
舰船上的灵能者此时终于联系上了南极防线，象征着通讯的“滴滴”声显得是那么悦耳。
“滴……正在接通南极防线，联络军团请说1，联络指挥部请说2，情报汇报和请求请按3……”
“0！0！”
圈环不耐烦地重复着同一个数字。
这究竟是哪个鬼才设计的系统，他迟早要叫凌依毙了他！
（普雷尔：阿嚏，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骂我？）
“正在为您转接首席科学家，请稍后……抱歉，您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your……”
“**【欧米伽粗口】！2！”
“收到。正在为您转接梅惜缘指挥官，请稍后……”
“喂？这里是南极防线代指挥，梅惜缘。请说明你来电的意图。”
终于，漫长的等待，没有辜负圈环的期待。
在他期盼的心情中，梅惜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
“梅惜缘，我是圈环……父神在上，我们终于联系到你了！”
“是我……”梅惜缘拿起身旁的一把步枪，随手递给了一名低智克隆人，让他上去填线后，有些疑惑地说道：“不过为什么你这么高兴？”
“……你不知道吗？”
这次换做圈环疑惑了：“在今早一点零八分的时候，我们完全断绝了与南极防线的通信，接收不到任何信号。我们初步断定，是重塑的信号屏蔽器起了作用。”
“啊，你说这个……的确，重塑已经将我们完全包围，南极防线正在受到冲击。不过，信号完全丧失并不是重塑的功劳——天穹要塞本身也具有收发信号的功能，而重塑的信号屏蔽器无法屏蔽高天之上的要塞。”
“那为什么……”
“因为我们再次启动了天气控制装置。”
梅惜缘抬起头，看着从天空之中飘落的雪花，哈出了一口寒气。
“过量的能量搅动了这片区域的电磁信号，干扰了通讯。我们并未对此感到惊慌，因为这是正常现象……虽然是不得已的突发情况，但取得的成果也是喜人的。”
“至少，我们离胜利更近了一步。”
“天佑人联。”圈环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是否需要我们提供近海支援？我们可以凭借着海上平台的火力，清理近岸的敌方阵地。”
“不需要，我们有相应的安排。你们需要清理掉基金会和重塑一方的海上补给线路，断绝他们的后路。”
“明白了……还有几天的时间？”
“据估算，大约一周。先前阿尔卡纳的复生释放了强大的能量波动，对充能造成了些许影响，让我们的充能所需时间增加。”
“了解。可随时向我们指派任务，我们必将竭尽所能。愿人类荣光永存。”
“愿人类荣光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