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萧璋道:“我有钱!”
云昭斜了他一眼:“置这么大个园子,再有钱你能剩多少?
总不能伸手给你父皇要吧!
父亲说,你父皇手里就没松快过。”
萧璋顿了一下:“可是……”
云昭怼他:“可是什么呀可是,让你拿你就拿着。
我看出来了,你八哥是个人精,在朝廷深耕多年,外祖又手握兵权,而你,除了你父皇的宠爱,什么都没有。
跟着你的人都是在拿命尽忠,大方着点,别亏待人家。”
萧璋笑着捂住了眼睛:“好吧,都听姐姐的。”
“听我的就对了。”
萧璋笑起来:“姐姐,我好欢喜啊!”
云昭问他:“欢喜啥?”
萧璋笑着坐起来:“姐姐还是跟以前一样疼我。”
云昭白他:“不然呢?不疼你去疼你的侄子?”
萧璋道:“姐姐可能不知道,八哥素有贤王之称,萧钰因为自小失恃,又性子乖巧,格外讨父皇喜欢。
可以说,萧钰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孙。”
“自小失恃?”云昭愣了一下:“你是说……”
“嗯。”萧璋点头:“他跟我一样,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说来可笑,他母亲害死我母后,他的正妃被人用同样的手段害死。”
云昭呆愣着,半晌没言语。
萧璋道:“姐姐,郡主没再闹事吧?”
云昭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有时候觉得她挺可怜的。
从小在权力中长大,渐渐迷失了自我,拿谁都不当人看,落得这样的下场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真挺可怜的。
不止是她。
你,你父皇,萧睿,萧钰,你所有的兄弟子侄,善的,恶的,全都被权力、欲望,以及种种外力裹挟着,失去太多太多。
真的,都挺可怜的。”
萧璋低声道:“姐姐,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跟我一样,我不纳妃,不会有庶子,我的孩子不需要跟任何人争,他生下来就能继承我的一切。
此生,我只娶一个妻子。
我只属于我的妻子,我不会给任何女子靠近我的机会,我不想她有任何危险,不会让她活在尔虞我诈之中。”
云昭打断他:“别说这些没用的!
这话若传到你父皇耳朵里,你的太子之位,就悬了。”
云昭看他不以为然,不悦道:“你别忘了,萧睿也是你父皇的儿子。
历朝历代,因为喜爱孙子立儿子为太子的比比皆是,萧睿有萧钰,就比你这个光杆司令有优势。”
萧璋道:“我知道,但我不会欺瞒我父皇。”
云昭瞪眼:“别犯傻了你!
你与其他皇子不同,你是嫡子,任何人登基你都没有活路。
这个时候,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个,就是先保住命。
至于其他的,从你出生起,就由不得你了。
更何况,你想娶的,别人未必肯嫁。”
萧璋自嘲道:“是啊,我也觉得自己不配,她那么好,嫁给我是委屈了。
可如果我连跟父皇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就更配不上她了。
不是我自夸,除了我的身世外,其他的我都能做的很好,我能保证永不纳妃,尊敬她,爱护她。
她不用受任何宫规束缚,没有婆媳矛盾,除了朝堂上的事,任何事我都依着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行了!”云昭打断他:“想表白对你心上人说去,别搁我这练习。
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宫吧!”
萧璋笑道:“我还想跟姐姐逛逛园子呢!”
云昭往外赶人:“别逛了,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逛的,再好看也比不过皇宫。”
萧璋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小声嘟囔道:“皇宫好看有什么用,姐姐还不是避之不及。”
云昭道:“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萧璋拱手道:“姐姐,我改天再来。”
云昭站起来送他:“没事还是尽量少出宫,安全为上,别想些有的没的。”
“嗯嗯。”
到了院门外,萧璋看着云靖准备好的一排排箱子,笑道:“姑父,这何止是三年的分红啊,玉门带回来的钱都在这儿了吧!
我收一半,您留点,姐姐还要开纸坊药坊呢!”
云靖道:“开纸坊的钱留着呢,够用,这是夏老的心意,也是你姐姐和你姑姑的意思,殿下还是收下吧!”
萧璋对云靖深施一礼:“姑父,拿侄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宫,太极殿,景和帝拿着一幅棠棣之花看了又看,最后终于命人卷了起来,还给了小太监。
大喜子捧着画轴跪下:“皇上,这么好的画,在奴婢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奴婢斗胆,想借花献佛,把这幅画献给皇上……”
景和帝摆手:“朕怎能夺人所好,女郎送你的,你就收着吧!
你不是有个弟弟吗?
以后留给你侄子,当个传家宝吧!”
大喜子磕了头,捧着画退了出去。
侍立在一旁的盛安良,轻声道:“难得有皇上入眼的东西,又是大喜子一番心意,依老奴看,皇上收下,再赏他些别的也是一样。”
景和帝瞥他:“老东西,朕是稀罕那幅画吗?”
盛安良笑道:“皇上稀罕的是画画的人。”
景和帝道:“这还差不多。
何况人家未必是真心,朕真收了,跟强取豪夺有什么区别。”
盛安良笑道:“皇上富有四海,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何况区区奴才的区区一幅画。
能入皇上的眼,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可能不是真心。
依老奴看,您是受了女郎的影响,把奴才当朋友看了。”
景和帝想了想,莞尔道:“说真的,朕真有些羡慕他们这样的兄弟情。
在皇室,这样的兄弟情几乎绝迹了。”
盛安良道:“皇室肩负天下苍生,自然不是小老百姓的小仁小义能比的。
不过女郎的性子也忒好了些,一个小厮的哥哥,还是个太监,女郎竟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还跟他说这么多话。
听说,拜访夏老和秦大人时,连夏大人的老仆,和秦大人家的护院,女郎都送了礼物。”
“护送之情,这倒应当,不过,她性子可不怎么好。
你没看出来吗?璋儿怵她。”景和帝笑道:“用梁锋的话来说,‘女郎的脾气一上来,侯爷都得让她三分。’
对下人好,是她天性使然。
傲上而不辱下,欺强而不凌弱。这丫头身上有种别样的英雄气概,比寻常男子还要坦荡率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