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桑老爷子这个上了年纪的,需要烧热水洗澡外,另外几个男丁为省时间,则是院门一关,脱的只剩个裤衩,站在井旁直接互相冲洗起来。
相比之,隔壁院子里,昨夜就好生清洗过一番的女眷们,还是要更快些,只用换上新衣,简单装扮一下就好了。
都不用小姑娘费心思去空间里扒拉,合适大家穿的衣裳,小王氏平日里空闲时,便已收罗了好些要带回去给家人们的礼物。
京城里那些布料上乘,做工精致又好看的衣裳自然在列。
小王氏虽暗戳戳想让这一大家子,也淋一下自己淋过的雨,但却没将他们装扮的太过高调扎眼。
毕竟太过扎眼了,难免惹上是非。
因此给众人选的,都是同自己一样,大方得体却又不太过亮眼的衣裳。
男丁们皆是简简单单一身锦衣,没过多配饰,而女眷们还是多了些精美的发钗耳饰以作点缀。
早已掌握化妆技巧的小王氏,还想给她们上点粉底口红什么的,提提气色。
毕竟皇帝寿辰,总也不好太过朴素了不是?
可对这化妆品早有体会的女眷们,个个皆是满眼惊恐的连连摆手拒绝,压根不给她大展手艺的机会。
小王氏也更是不知,这在她眼中已经相当朴素低调的装扮,在刚来的这一大家子看来,那可谓是相当的富贵逼人了。
小姑娘之前不是没给家里人买过衣裳,可镇上的衣裳再好,又哪能好过这繁华京城中的布料做工?
更何况那衣裳他们还都只试穿了一番后,就被当做压箱底的好东西给小心翼翼好生保存起来了,都还从未穿出门过。
如今换上一身奢华新衣的众人,只觉颇有一种山鸡变凤凰的感觉,走路都迈着小碎步,格外的小心,生怕在哪儿磕着碰着一下。
小姑娘们爱俏,虽不愿往脸上抹大白灰,但也装扮的更仔细精致些。
而最先收拾好的老王氏婆媳三人,便先随着尸尸逛起园子来。
张氏和刘氏这俩没心没肺的,拉着小姑娘,一会儿惊讶这儿,一会儿惊讶那儿。
倒是老王氏这个孙宝奶,一声不吭的低垂着眼帘跟在后头,也不知道脑子里又在琢磨啥。
直到咯咯咯的声音在耳旁响过,视线里终于出现几道她万分熟悉的小身影。
老王氏没惊讶这富贵的园子里怎会养鸡,反倒是眯眸打量起那只最为肥硕的老母鸡来。
小辈们不懂事也就罢了,但她同老头子两个老家伙,头回上别人家里做客,总不好空手去不是?
可来时匆忙,除了带来的那几杆木仓,压根没准备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但又才刚进门,也不好直接张口问儿媳要。
眼下她瞧这只老母鸡就很不错,既拿的出手,又是自家明面上的东西,也不用不好意思同儿媳张口。
在老王氏的认知里,拎只老母鸡上门,那已经是非常重的礼了。
于是她眯眼悄步靠近,二话不说对着正在低头啄食的鸡头,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
给老母鸡扇了个眼冒金星,半晌动弹不得后,才伸出双手将它翅膀往后一擒,死死按住,随即对着孙女喊:
“乖宝,快给奶找根红绳来~”
生辰礼得系红绳,喜庆!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尸尸,早已被惊的目瞪口呆。
要知道家里这只老母鸡,战斗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强。
就连她那力大如牛的娘,除了直接将它打死外,是真拿那老母鸡一点办法也无。
最后还是她亲自上场,同那老母鸡连续恶战了整整三天,才堪堪将它给打服,乖顺的不再胡乱啄人。
而阿奶,竟只用了两巴掌!
满眼小星星的尸尸,心中对阿奶的崇拜之情更高了。
屁颠颠的跑过去,递出随手从空间掏的红绳后,也不问她奶这是要干啥,就站在一旁,满眼小星星的瞧着她奶傻乐呵。
张氏和刘氏妯娌俩,倒是有心想问,可刚张嘴,便被婆婆给不耐烦的打断了。
“去去去,上一边玩去!”
真是的,一个个都是当爹当娘的人了,怎得刚见识点世面,心就飘的不行了,竟连上门做客最基本的礼仪规矩都忘记了。
还得她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婆子来费心操持,也好意思张嘴问她这是干啥!
被呵斥的妯娌俩不敢再问,而陆续寻来的小王氏等人,见老太太手里拎着只老母鸡,竟也没问。
按理说,赴皇家宫宴,是没人会做出带只鸡去,这种离谱的事的。
可小王氏夫妻瞅了眼老太太身边,一脸与有荣焉的小闺女。
顿时又觉这没什么好离谱的。
毕竟闺女是个有主意的,这般做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而其他人要么是在稀罕自己的新衣裳,要么是在好奇的四处打量园子,压根没注意到老太太手里的老母鸡。
就算主意到了也不会多嘴问,毕竟一别两月有余,肯定发生了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事,要问也不会问到这上头去,便都默认这是老三家安排的。
只有与老太太同床共枕几十载的老爷子,与老太太想到同一处去了。
本也在发愁的他,见老妻手里拎着的老母鸡,顿时秒懂,还不忘暗暗朝老妻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接收到自家老头子赞赏的老王氏,这下也不气恼了,下巴一扬,挺起骄傲的胸脯,一手拎鸡,一手牵孙女,率先大步朝外走去。
就这般,那只作恶多端的老母鸡,在桑家众人集体突然哑巴了的情况下,成功被迫混进驶向皇宫的马车里。
要说尸尸这位小弟,待她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好。
除了极个别的人外,旁人上他家吃席,那都必将是车马停在门外,得自行徒步好长一段路才能到达宴厅的。
可尸尸一家不一样,饶是他们这两辆马车是租来的,车上也并无任何标志,门卫在瞧见赶车的桑铁子后,都无需多问便恭敬的放行了。
一炷香前,车内还一无所知的女眷们,便听小姑娘嚷着:“到了到了,马上就能吃席咯~”
可行驶的马车,竟是一炷香后才停下的。
桑家人,除了尸尸一家,及还黏糊在娘亲身上的小家乐外,在一处甬道下车后,四周张望了下那绵延不断,似看不到尽头的长廊甬道,及那些高墙也遮挡不住,精致又奢华的屋宇后。
无人不感叹一声:
“姓黄的那小子,还当真是好福气,竟托生在这般气派的富贵人家!”
就是这府上的小厮,打扮有点奇怪了些,有点像......像那什么来着?
实话实说,在地里刨了一辈子食的人,除了金碧辉煌一词,别说知道皇宫具体长啥样了。
即便是曾听人描述过的宫女太监,此刻就站在他们跟前,那没个一时半会儿都是反应不过来的。
直到领头的,那一身红色飞鱼服,头戴高帽的孙公公,对着小姑娘唤出一句:
“哎呦~小殿下,您可来了呀~宴席已开始,陛下和娘娘都等您许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