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的电子音仿佛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蜂蜜中，甜腻而讨好。
在商晚柠的意识海里轰然扩散：“谢谢夸奖，宿主大大。爱你呦～啵啵＾3＾。”
商晚柠心头一沉，额角刚平复下去的青筋险些又再度暴起。
她斜睨着地上仍在搏动的血茧，冷冷道：“少来这套虚的，腻味。”
都铎立在右旁侧，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把自己当成了背景板。
他跟了陛下数十年，早摸透了规矩；不该问的绝不张嘴，听不见的权当不存在，保‘奖金’才是头等大事。
商晚柠忽地记起小四先前说的“等圣辉大教堂沦陷”，眉梢微挑，“留下几万幸存者有用，朕是正神，某些腌臜手段朕不屑用，也绝不会用。”
这话半是解释半是警告。
她虽为幽冥之主，手上染过的血能漫过忘川三千里，但从不滥杀无辜。
圣辉大教堂里困着不少光明信徒，真等沦陷，那些人十有八九活不成。
小四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电子音乖得像被捏住后颈的猫：“好的，宿主大大。”
可没人瞧见，系统空间里的小光团缩成一颗快要看不见的芝麻粒。
她心里疯狂狂吐槽：明明能早点来抢更多污秽，偏要等这几个杂碎送上门。
还嘴硬说不屑，腹黑女帝实锤了。
商晚柠似是长了一对顺风耳，神识往系统空间里扫几圈。
小四瞬间僵住，连最细微的小动作都不敢有了。
“孵化要多久？”商晚柠收回神识，抬脚暴踢地上的血茧。
血茧表面的纹路亮了亮，像是在催她快点。
“检测到污秽本源充足，孵化时间预计十五分钟，宿主大大。”小四秒回，生怕慢半拍就挨骂。
商晚柠点头，找了一张干净的椅子坐下，姿态慵懒却透着无形的压迫感：“都铎，守好这里，别让不相干的东西闯进来。”
“是，陛下。”都铎应下。
身形往角落里缩，几乎与墙壁融成一体。他心里门儿清，接下来的孵化过程，自己只配当块安静的石头，多看多错，少看少错。
房间里骤然静下来。
只剩夜风从破洞灌进来的呼呼声，还有血茧愈发急促的搏动。
那搏动节奏愈发急促，暗红的纹路恰似被赋予了生命，沿着茧身缓缓流动；每绕行一周，颜色便加深一分。
屋子里的血腥气越来越冲，其中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
怪的是，这灵力闻着，竟和陈瑜往日里瞎鼓捣着输送灵力时散出来的味，慢慢对上了。
商晚柠靠在椅背，脑子里全是昨晚被打断的情景：林总助穿定制工作服时耳尖泛红……
秘书长扮严厉上司时故意板起的脸……越想越气，她又踹了血茧一脚。
“好好孵，别搞幺蛾子。”
不然朕现在就把你扔回忘川河底，压到天荒地老。”
血茧受到惊吓，搏动猝然一抖；随即更卖力地亮着纹路，连缝隙里渗出来的光点都急促了些，活脱脱在表忠心。
小四在意识海里小声哔哔：“宿主大大，它就是个没孵化的邪神，你别对它这么凶呀！”
“闭嘴。”
小四瞬间噤声。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转眼过了十分钟。
原本几米高的血茧膨胀数圈，表面的纹路亮得刺眼，细微的光点从纹路里渗出来，飘在空气中。
那股类似陈瑜灵力的气息逐渐清晰，商晚柠的眉头越皱越紧。
【咦，这味道，怎么和陈瑜当年手贱乱输灵力时的感觉一样？】
她正犯嘀咕，“咔嚓”一声轻响。
血茧顶端裂开一道缝，细小的裂痕如蜘蛛网蔓延，愈来愈多，愈来愈密。
紧接着，更多“咔嚓”声叠在一起，血茧表面的壳往下掉碎块。
那些碎块一沾血气就化成飞灰。
都铎也忍不住多瞥了两眼，眼里满是诧异。
这孵化动静也太不起眼了，和他印象里邪物孵化时的腥风血雨完全不同。
又过三分钟，“哗啦”一响，血茧顶端整个碎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商晚柠原本半眯的双眸猛然睁开，瞳孔骤缩，手指捏紧了扶手。
都铎惊得从墙壁里挪出半步。
血茧里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约莫四五岁年纪，哪里是什么邪神，分明是个银发小萝莉。
她穿着身和血茧纹路同色的殷红小裙，一头雪白长发垂到腰间，发尾卷着淡淡的红边，活脱脱是府城隍的缩小版。
小脸蛋白净得宛如瓷娃娃，眉眼弯弯，鼻子小巧，笑起来时嘴角两边露出两颗尖尖的银牙。
连藏不住的狡黠神态，都和陈瑜恶作剧得逞时‘一模一样’。
商晚柠脑子里“嗡”的一下，几十年前的旧事瞬间翻涌上来。
陈瑜手贱，见忘川河里的血茧没动静，竟直接往里面输灵力，结果被血茧反吸，差点被榨干。
当时她只当血茧是个吸怨气的好工具。
哪曾想，邪神血茧孵出来，竟长得和阿瑜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
地府有一个陈瑜就够她头疼了。
再添一位“小小陈瑜”，还是个骨子里藏着邪神本源的。
商晚柠闭着眼都能想到，未来地府鸡飞狗跳、永无宁日的光景。
烦躁感攥紧心脏，她盯着小萝莉，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小四，你给朕解释清楚，邪神呢？这玩意儿怎么长得和陈瑜一个样？”
小四在意识海里抖成了筛子，赶紧调出数据面板：“宿、宿主大大，检测绝对没错。这就是血茧孵化后的形态。”
“应该是……是当年陈瑜输的灵力留在血茧里，和忘川河底的怨气、血肉污秽掺在了一起，才让她长成这样的。”
“呵，掺出来的？”商晚柠冷笑。
“合着朕折腾大半夜，孵出个‘陈瑜复刻版’？”
就在这时，血茧里的小萝莉动了。
她从破碎的血茧里爬出来，动作灵活得不像刚孵化，雪白的长发随着动作晃了晃。
她转过身，正好对上商晚柠的目光。
小萝莉先是歪头，绯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