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如同天幕倾倒了棉絮,转眼间便将天地染成一片苍茫。
因为这样的天气,他们也好几天都没能出去了。
之前,两人努力了好久,在庙外寻来些枯枝茅草、碎木板,好歹将庙顶漏风的大洞和歪斜的窗棂填补上。
但那破庙经年失修,寒风仍像刁钻的窃贼,从墙缝、门槛的缝隙里钻进来,无情地啃噬着他们的体温。
两个人就只能围坐在小小的火堆旁,南书还好,虽然衣服薄且破,但胜在数量多,都是之前不知道从哪拾得的。
为了防止被别人拿了,就一股脑的穿在身上,长长短短,脏脏的。
但小煜竹身上穿得就只是正常的两三件薄薄的麻衣,所以两人中更冷的是小煜竹。
\"我这有好几件,我脱几件给你,你不要嫌弃好不好?”
\"我不要。\"他又不是看不出来,南书裹着那一些,也没有多大作用,薄衣哪抵得过厚厚的袄子。
明明可以一个人稍微暖一点的,没有必要让两个人都一同挨冻。
能有这种想法的,除了这个小黑球也没谁了。
可顾煜竹因为冷缩成一团,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他偏头看向南书拒绝时,南书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什么情绪,只能觉得是他又嫌弃自己了,又脏又臭……
天气很冷,两个人只得把火添得更大一些。
夜幕降临,两人分食了最后一碗用野草根熬成的清汤。
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却也温暖了空荡荡的肠胃。
两个人白天完全不能离开那个火堆,到了晚上则更甚,但白天可以清醒地添加柴火。
可到了后半夜,却抵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困意,两人都沉沉睡去。
本就微弱的火苗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走向了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南书在刺骨的寒意中惊醒,睁眼一看,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
身旁的小煜竹蜷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嘴里喃喃念叨着:“冷......冷......好冷......”
南书跪在冰冷的地上,冻得发紫的指尖几乎要失去知觉。
他牙齿咬着最后半块干树皮,将积攒的碎茅草拢成锥形,枯枝架成井字形。
燧石与铁片撞击的瞬间,火星溅落在干草堆里,他立刻趴在地上,用冻僵的嘴唇轻轻吹气,喉间溢出的白雾与火星交织。
火苗忽明忽暗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贪婪地吞噬着干草,噼啪声在死寂的破庙里格外清楚,火堆重新跃动起来,可小煜竹蜷缩的身子仍在剧烈颤抖。
南书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想起平日里小煜竹总躲开他触碰的模样。
但此刻好友苍白的嘴唇几乎没了血色,南书一咬牙,像只笨拙的小兽般挪过去。
虽然平时小煜竹不让他碰,可是现在他又不知道。
“你不能再生病了哦,我们已经没草吃了。”
南书一边解下几件自己脏脏的衣服,虽然薄,但应该能起点作用。
小煜竹身上冷得像块冰,他便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身上残留的温度去捂热那单薄的脊背。
火光映得南书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数着小煜竹急促的呼吸,在心里默默祈祷。
两个小小的身影渐渐贴合在一起,南书的脑袋嵌进小煜竹的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突然动了动。
顾煜竹在意识混沌间,感觉被一团滚烫的热源包裹住,像是跌进了春日的暖阳里。
……
南书因为一直要留意着火堆,没敢睡着,再次起身添加柴火时的动静,似乎让沉睡的人有了些许意识。
“你醒了?”南书有些惊讶。
周围的温暖,以及身上担着的布料和两个人之间很近的距离,让顾煜竹有些恍惚,仿佛就在梦里一样。
看着在火光下,红红的,但依旧脏脏的人,他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好奇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小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