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针已快要指向八点。道观内香烟袅袅,那悠扬的钟声仿若山间清泉,在空气中潺潺流淌,交织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老道大哥与二哥早已起身,于三清殿中神情肃穆地开始了新一天的晨课,诵经声隐隐传来,似在与天地共鸣。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老道大哥的寝室,宛如一片悄然飘落的树叶般无声无息。寝室里,淡淡的檀香味如轻柔的薄纱萦绕,床铺平整得仿若湖面,不见一丝褶皱,桌椅摆放得规规矩矩,彰显着老道大哥一贯的自律与严谨。
老道大哥神色凝重,将小福子唤到跟前,压低声音,犹如在传递古老的密语般叮嘱道:“今日我与任大师依旧外出。你机灵着点,今儿中午说不定会有贵人前来上香。贵人一到,即刻去通知你师叔,待得到许可后,引领贵客至这会客室。记住了没?”说着,他的手轻轻搭在小福子肩上,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恰似那高悬的北斗,为小福子指引方向。
小福子赶忙挺直腰板,仿佛接受了神圣使命般认真回应:“记住了,师傅!贵客一来,我定先通知师叔,获准后便带客人到会客室。”他一脸严肃,眼神专注而恭敬,用力地点头,似在向天地立下庄重誓言。
老道大哥微微颔首,如同古老的钟鼎沉稳发声:“好,去吧。平日里切莫偷懒,需勤加修炼。”
小福子郑重应“是”,而后恭恭敬敬地躬身退下,那身影恰似谦逊的学子,消失在门后。
随后,老道大哥与二哥一同前往我母亲处。我则留在道观,先毕恭毕敬地给三清塑像和老子福牛图上香。上香时,我心中默默祈愿,愿一切顺遂,家人平安,那祈愿仿佛化作袅袅青烟,悠悠飘向未知的天际。之后,我回到老道的卧室。暂且抛开对文静父母是否会来烧香的担忧,我在老道床榻上盘膝而坐,准备打坐修炼。
我心里清楚,这世间灵气枯竭,与妖行界浓郁的灵气环境相比,在此修炼恰似逆水行舟,每前进一步都艰难异常。但这是提升实力的必经之路,容不得我有丝毫退缩,宛如勇士在荆棘丛中前行,虽遍体鳞伤,却坚定不移。
一个小时后,修炼结束。我无奈地摇头,在这灵气匮乏之地修炼,效率实在太低,仿佛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艰难跋涉,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精力,让人疲惫不堪。
好在没过多久,房晓辉来了。小道童见他多次到访,便没将其当作“贵人”通报。
房晓辉熟门熟路地来到老道卧室。想必是老道告知他我已归来,他才径直找来。
房晓辉一进门,脸上挂着那招牌笑容,抬手给我一拳,一嘴京片子话笑骂道:“你小子,行啊!找了仨媳妇,却只请我喝一次喜酒。你这可还欠我两顿啊,等事儿了了,可得补上!”
接着他话头一转,佯装生气,又抓着我的衣领,有点吹胡子瞪眼似的夸张说道:“你这新媳妇还是二品大员闺女。是不是我说过,二品官以下的事儿咱都能摆平,你就偏惹个二品的,存心考验我呢?”
我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暗喜,以为他定能解决此事,让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我可告诉你!……”他强硬的话语说到此处。不料他话风急转直下,嘿嘿地笑了一声说:“嘿嘿……!我还真搞不定他。”
我满心欢喜瞬间落空,苦着脸抱怨:“搞不定还理直气壮!害我空欢喜一场。”
房晓辉挠挠头,笑着解释:“我这是表明态度,你的事我肯定上心,可实在没办法。这事儿我跟局里三老都说了,他们说你要是局里的人,那肯定一管到底。但你不是呀!而且你把人家闺女肚子弄大,这事儿传出去影响不好,降低局里格局,还影响大家情绪。所以三老意思是,我要是非要管,就得在局里领个任务。任务就是等你回来,让你以亲历者身份,帮我们破解西王母瑶池的传送阵。要是那些敢对你家人动手的家伙,比如文静她爸那边的人,敢对你家人耍横,我就往他们跟前这么一凑,稍微挨点边儿,就顺势一倒,假装受伤。他们可就摊上事儿了,我们局就能名正言顺地出面,看他们还敢不敢放肆。这不,我们都在你家那蹲守三个多月了。你就给我们仨一千灵石?你好意思吗你?”
我这才明白,房晓辉是真心够意思的。他明知对上二品大员棘手,却为我尽力周旋。毕竟他们是国家神秘部门,虽同受国家领导,却有着超越其他部门的权力,随便编个灵异借口就能让许多人闭嘴。这世上,玄之又玄的事,确实让人敬畏。
我感激房晓辉,却又怕他嫌灵石少,甚至担心他怀疑我有获得大量灵石的门道。要是被他盯上,那泄露传送法阵的秘密就是早晚的事了。于是,我面露难色:“辉哥,这几乎是我全部身家。我好不容易才挣到这些。您别急,以后我挣到更多,肯定忘不了您。”
房晓辉目光一闪,好奇追问:“你有挣灵石的门道?”
我尴尬一笑,说道:“说是挣,还不如说是用钱换。你也知道,我结识的那个天神是个酒腻子。我送他不少顶级好酒,像五粮子、台子、老窖子。他拿去跟别的仙人显摆,结果被人嘲笑了。他一气之下,就给我找来些特殊的古种粮食,让我种粮食酿酒。那些粮食产量低,还耗灵石。我们费了好大劲,才用钱换来些灵石做成聚灵法阵,埋在大田地下。辉哥你要不信,这你可以问问老道,还是老道他们帮我们做的那个法阵。辉哥你也知道,用钱换灵石,代价太大。不过好在苗苗她们经过两三年试验,不仅酿出酒,还改良了品质。天神在其他神仙那里有了面子,才赏了我们些灵石,算是补上亏空还有余。所以我才能拿出一大半给你们,感谢你们为我家尽心尽力。我就留了点,还要继续种粮食用呢。等明年再酿出酒,估计还能挣些,到时候肯定还有你的好处。”
房晓辉呵呵一笑之后又摆摆手,推了推眼镜说:“你看把你吓得那个怂样儿,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愿意给,我高兴;你没有,我还能抢你不成?不过你说的那酒,听起来挺神,还有吗?给我来两瓶尝尝。”
提到酒,我心中一松,满脸堆笑:“辉哥,酒一酿出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和两位老哥哥。我早让我妈收好了,等我能回家就给你送去。”我心想辉哥爱面子,不会找我妈要酒,这谎应该不会穿帮。
房晓辉兴奋地搓搓手:“那你老丈人的事儿得赶紧解决。”
我微微皱眉:“辉哥,我让我妈传话,叫文静父母来这见面,我想跟他们单独谈谈。可我担心谈崩了他们走极端。他们伤不了我,就怕挟持我家人。辉哥,您能不能去我家保护下我家人?”
房晓辉打量我一眼:“你确定能应付他们?”
我自信一笑,拍拍胸脯:“辉哥,您还信不过我?我好歹有点道行,从普通人手里脱身没问题。”
房晓辉拍拍我肩膀:“初五,听我一句。跟他们好好说,别闹僵。问问条件,不管多高先应下。嘴甜点,手脚勤快点,多拍拍马屁,拖延时间缓和关系。他们当官的爱面子,闺女这事儿他们肯定不想大肆宣扬。你要是能帮他们办两件漂亮事,提升政绩名声,这姑爷说不定就成了。等孩子大了叫他们姥姥姥爷,他们一心软没准就认了你。这事儿要是拿捏好了,说不定他们还离不开你呢。明白不?”
我眼睛一亮,兴奋道:“辉哥,您这话醍醐灌顶,我一下有思路了。”
房晓辉点头:“行,我这就去你妈那儿,保证你家人安全。”
看着房晓辉离去,我心中踏实不少,坦然等待文静父母到来。
我叫来小福子:“小福子,去烧壶热水,准备沏茶。”
小福子出去不久,就又匆匆跑回来,神色紧张地说:“师叔,前院来了对夫妻,像贵客,在大殿烧香呢。”
我心中一动,跟着小福子悄悄来到大殿后门偷看。果然是文静父母,大殿正门还站着那穿警监制服的老警察。文静父母已插好香,文静父亲盯着老子福牛图若有所思,文静母亲仍跪在三清像前,低声喃喃:“各位神仙保佑,一定要救出我女儿,让那坏人得到报应……”
我暗自苦笑,我妈让他们来烧香,本是点拨他们来见我,结果他们却来咒我。看在是文静父母的份上,唉,算了,他们不了解情况,我心里清楚就好。
我给小福子使个眼色:“去,把贵客引到后面会客室。”说完,我先去会客室等待。
没过两分钟,小福子领着三人进来。我起身微笑:“各位请进。”又对小福子说:“小福子,再拿壶开水。”
三人目光审视着我。老警察先开口:“秦初五,你终于露面了。”
紧接着,文静母亲怒火中烧,朝我扑来,嘶声喊道:“秦初五,你这个混蛋,还我女儿!”
文静父亲赶忙拦住她,安抚道:“别急,既然他出现了,事情总会解决。别急这一时。”
随后,他看向我,神色严肃:“秦初五,我们查过你,知道你本质不坏,还挺会拉拢人维护名声。但你毁了我女儿清誉,败坏我家门风,还禁锢她。你就不怕法律制裁?”
我深鞠一躬,诚恳道:“叔叔阿姨,有些事你们不了解。我和文静的事,有外人在,不好多说。”说着,我看向老警察,眼神暗示他回避。
老警察冷哼一声,并未理会。文静父亲说道:“这是我弟弟,不是外人,有话你可以直说。”
我微微一怔,看向老警察:“您是文静亲叔叔?”
老警察怒目而视,咬牙道:“对,你欺负我侄女,我不会放过你!”说着,他从腰上掏出一副手铐,气势汹汹朝我走来。
我无奈叹气,后退一步隐身消失,换个位置说道:“我知道你们恨我,但听我说完。我不知道文静跟你们说了什么,我不是普通人,寻常手段对我没用。”
我这一消失,三人顿时紧张起来。文静叔叔迅速掏枪,护在哥哥嫂子身前,警惕地四处搜寻,面色涨红,持枪的手青筋暴起。我心中暗忖,此人有武功,需谨慎应对。
三人在屋内茫然寻找。文静父亲镇定下来,让弟弟收起枪和手铐,深吸一口气道:“秦初五,我们知道你有手段,但我们也不怕。出来吧,坐下来谈谈。”
这时,我透过窗户看到小福子提壶过来,便用遁术又来到屋外,在小福子身后显出身形,接过水壶,让小福子回去。
我提壶进屋,三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我若无其事地微笑:“叔叔阿姨,别站着,快请坐。我给你们沏种特别的茶。”
我拿出老道茶具,仔细涮洗后沏了四杯茶,每个杯子只放一个茶梗。
文静叔叔看到,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丝不屑,那表情仿佛在说:“这也能叫茶?”
我似是浑然未觉他的神情,稳稳端起四杯茶水,迈着沉稳的步伐,依次为他们递上,微笑着说道:“这茶,想必诸位从未品鉴过,不妨一试,品味其中独特滋味。只是此刻茶水尚热,饮用时还望诸位多加小心。”
老警察听闻,顿时怒目圆睁,对着我大声呵斥:“秦初五,休要仗着有些旁门左道的手段,便在此肆意卖弄!瞧你这品行不端,为人竟还如此小家子气。谁稀罕喝你这所谓的茶!”言罢,他猛地伸手,如恶虎扑食般,欲将茶杯狠狠掼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哥哥眼疾手快,赶忙制止:“文尚武,你就不能收敛收敛你这暴脾气?实在按捺不住,就先到外边去透透气,等冷静下来再进来。”
原来,文静的叔叔叫文尚武。他那粗壮的手刚触碰到茶杯,听到哥哥的喝止,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还是重重地将茶杯放回桌上,动作虽猛,好在并未让茶水溅出。紧接着,他冷哼一声,猛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