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洛任之严肃的面容,宋清泉三人已是无一人胆敢轻视。
除此之外,他们三个也心里清楚,洛任之口中的“挖骨削肉”原因为何。
三人选择静默倾听后文。
洛任之言语稍作停顿,便又接着说道:
“总阁之内这五阁的划分,随着岁月变迁,五阁弟子间的情谊也变得疏远了,而造成这般境况的缘由,是他们不再把驭龙阁当作一个整体,而是将自己所在的分阁当作一个整体,凡是牵扯到资源分配的问题,他们就会想着如果自己所处的分阁更强大一些,是不是自己就能分到更多的修炼资源。”
“事实也诚然如此。”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想着通过万龙会来选拔一众弟子当中的佼佼者,收他们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分配给他们更多的修炼资源,让他们加快自身灵宠的成长,从而提升实力,争取阁内乃至在江湖里更高的地位,更多的吹捧。”
“久而久之,他们便会想着,如果在万龙会上,自己所处的分阁能够表现更加优异,身为阁主的我,以及作为四阁长老的你们,会不会给他们所在的那一脉更多优待。”
“我们的确这样做了,可结果呢?我们激励了这些弟子,却也让他们彼此间的竞争愈发激烈,甚至是惨烈!”
“为什么今日一上来我就要跟你们四个聊起入阁考验规矩不能轻易改动一事?因为透过这件事,就足以看出,为了能让自己所处的那一脉在整个驭龙阁里更显眼,他们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试问三位长老,若是你我的驭龙阁长此以往发展下去,最后我们将会落得怎样的局面?”
无需宋清泉三人作答,洛任之便自问自答道:
“恐怕,最后不需要外界的势力打垮我们,我们就先内部腐烂掉了吧?”
洛任之目光凝视向三人。
三人不论心中作何感想,至少脸上都浮现出了沉重之态。
少顷,宋清泉坐在原处,冲洛任之点点头道:
“阁主所虑无不道理,此事也是我等未能考虑周全,不过相信以后只要按照梁小……梁长老提出的方法,整顿入阁考验,再过些年,驭龙阁定会重新步入正轨的。”
洛任之闻言,轻轻摇头。
“入阁考验仅仅是一个方面罢了,驭龙阁未来的走向,固然需要纠正,可当下之难题,又该作何解决?”
冯河开口。
“阁主放心,今日回山,我便召集南阁弟子,告诫他们以后务必要与东西北中四阁弟子好生相处,若是谁再胆敢行那欺压同门之举,定杀不赦!”
宋清泉和周安平点头附和,纷纷表示会跟冯河一样,对自己所在的分阁进行一场严厉的内部整顿。
然而这样的方法,显然不是洛任之想要的方法。
而且这样的方法,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杀死那些欺压同门的弟子,只能让他们怕,不能让他们意识到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治标不治本。”
宋清泉看似思量片刻,随之虚心讨教。
“不知阁主高见?”
洛任之微微一笑,扭头瞟了沈凉一眼。
“关于‘内忧’一事的解决方法,也是梁长老为我出谋划策的,你们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让梁深当驭龙阁的客卿长老,可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被他的头脑所折服,本阁主以为,说他是驭龙阁以后的军师也不为过。”
宋清泉三人由此将目光聚焦到沈凉脸上。
沈凉故作三分惶恐姿态,连连摆手道:
“阁主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有一些拙见而已,不可全信,否则一旦出了什么乱子,晚辈实在难辞其咎。”
“哎,梁深,不必过多谦虚,有些方法我们虽然一时想不出来,但这些方法是对是错,我们这些愚钝的老家伙还是能分辨得出的。”
洛任之回了一句,转而对三人说道: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梁长老在嫣儿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我驭龙阁的讯息,同时也跟嫣儿一起在瑞城发现了华府暗中与雷霄宗勾结,企图利用我阁内忧分化生事,所幸此事被瑞城分阁阁主周砚提早察觉,并带着嫣儿和梁长老,将华府这一反叛家族覆灭。”
闻听此言,也不知宋清泉三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必须要装不知道,三人顿时显露怒容,周安平更是猛拍扶手,愤声骂道:
“该死的华府!竟然胆敢背叛驭龙阁!”
冯河阴笑颔首。
“只是杀了他们,未免太过便宜他们了,应该将他们全族带回总阁,逐一丢进万龙坑,被万龙分食而死!”
所谓万龙坑,就跟沈凉上一世所在的大夏国,其古朝时期的“虿盆之刑”差不多,挖出来一个深坑,坑内土壁光滑,人下去便不可能靠双手爬上来,然后往坑里放入大量毒蛇毒虫,让受刑者在无尽的噬咬痛苦中死去,可谓一大严酷刑罚。
不过洛任之提出此事,显然不是为了让他们三个跟着一起气愤的。
提出引子后,洛任之又继续说道:
“通过华府一事,你我当知,那雷霄宗如今俨然发展到了试图要跟我驭龙阁拜拜手腕的地步,此乃外患。”
“而我们解决当下内忧的最好方式,就是利用外患,来让内部弟子一致对外,此举深意,应该不用我说三位长老便能思虑清楚吧?”
说了半天,洛任之要传达给三人的主旨,其实就是需要他们提前告诉自己阁内的弟子,驭龙阁准备给雷霄宗一个教训了,在此过程中,免不了生死之斗。
放在杀了林沧之前,洛任之若是提出这一打算,四人肯定是百分之两百的严词否决。
可林沧之死,刚叫洛任之重申了自己的地位,宋清泉三人纵使再不情愿陷入纷争,也是不敢流露不愿之色。
这时洛任之又感慨道:
“老宋,老周,老冯,说起来你我等人,自从驭龙阁创立至今,恐怕也得过了二十年的安生日子了吧?这剑平日里磨得再锋利,不见血,也震慑不住那些宵小之徒啊!”
“不过。”
“你们三个,还有常年在外的周砚他们六人,抛开阁主、长老的关系不谈,仅就私交而言,咱们都是兄弟,我不会强迫你们在这一战中去赌上自身性命,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谁不愿参与此战,可以站起来,离开驭龙阁,往后江湖有缘再见,咱还算兄弟,我不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