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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降临,与昨夜的血月地狱形成鲜明对比,河岸两侧是大片大片荒芜的原野,战火与动荡早已摧毁了这里的生机。

废弃的田垄间杂草丛生,偶见几株枯死的树木,枝桠扭曲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几只乌鸦聒噪地盘旋,更添荒凉,阳光并不温暖,只是冷冷照亮着这片被时代遗忘的疮痍之地。

航程出乎意料地顺利,或许是布洛克多夫的溃逃震慑了沿途,或许沙俄的兵力确实捉襟见肘,一路向东,再未遇到任何沙俄据点的拦截。

然而之前与布洛克多夫的不欢而散,如同悬在头顶的阴云,让阳雨等人对埃尔宾的现状毫无把握,未知带来的压力,远比明面上的敌人更沉重。

在现实世界短暂休憩后,阳雨等人重新回到游戏世界,此时太阳已高悬中天,光线刺眼却也冰冷。

船队按计划,在维斯瓦泻湖上游,一处河岸土壤坚实,四周被大片荒芜农田和茂密枯败森林包裹的隐秘地段,悄然靠岸登陆。

弃舟登岸,明辉花立甲亭的队伍如同融入森林的阴影,沉默而迅速地行动。

沉重的脚步踩踏在厚厚的腐殖质层上和断裂的枯枝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嚓嚓”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

谨慎穿越着弥漫着腐败气息的林带,高大的乔木与光秃秃的枝干交错,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宛如无数窥视的眼睛。

跋涉许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处位于地势较高的小小废弃村庄出现在视野中。

残破的篱笆东倒西歪,几间茅草屋顶早已坍塌,露出黑黢黢的椽子,村中心一口枯井的石沿布满青苔。

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可以俯瞰来路的大片区域,易守难攻,却又足够隐蔽,被茂林的边缘所环抱。

队伍无需更多命令,立刻散开,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无声地清理残垣断壁,布置简易的岗哨,构建防御圈,没有喧嚣,只有金属甲片偶尔碰撞的轻响,和压抑的喘息声。

明辉花立甲亭在此扎营,静静等待着后续力量汇合,风穿过废墟和枯林,呜咽如泣。

“老大,喝点茶,冰水就别想了。”

七月的波陶联邦北部闷得像个蒸笼,虽然气温不算顶高,但四下水网密布,沼泽蒸腾的湿气黏糊糊裹在人身上。

明辉花立甲亭全员都戴着阳雨特制的香丸,蚊虫倒是近不了身,可从骨头缝里渗出的烦闷却挥之不去。

队伍藏身在一片林地边缘,从这能看清埃尔宾城中城堡塔楼的轮廓。

为免暴露行藏,没人敢生火,宫鸣龙手里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全靠一块神花琥珀提供热源煮沸,嬉笑着把其中一杯递给独自坐在半截朽木桩上,正凝望埃尔宾方向的阳雨。

接过军用水壶的杯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滚烫的边缘,杯口氤氲的热气扑上下颌,阳雨却只是垂眼盯着杯中沉沉浮浮几片半展开的暗绿色叶子,半晌才凑到唇边,极其缓慢地啜饮了一小口,温热,带着微苦草香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没能驱散眉宇间锁着的凝重。

“大乔还没消息?”阳雨目光始终没离开前方看似平静的边境小城,成功将翼骑兵收归麾下固然是意外之喜,却也彻底得罪了在潜行计划中举足轻重的布洛克多夫。

从托伦一路潜行至此,畅通无阻地通过沿途城镇,全靠这位在阴影中周旋,埃尔宾是通往东普鲁士腹地的最后一道关口,“离巢之鹰”计划能否成功撕开局面,全看这关键一步。

“消息发送不过去,应该是在抓舌头呢。”宫鸣龙随手扯过一块朽木墩子,一屁股坐在阳雨旁边,学着他的样子也朝埃尔宾望去。

试探着抿了口热茶,立刻被寡淡苦涩的味道激得皱起了整张脸,夸张地吐了吐舌头。

瞥见自己面板左下角跳出了【清热解毒】的状态图标,毫不犹豫地把还剩大半杯的茶,塞给旁边的李鲲鹏。

蹬掉脚上沾满泥浆的靴子,用指尖揉搓被汗水泡得发白发皱的脚趾缝,满不在乎地嘟囔:“老大你怕啥,大不了就正面干一仗呗!咱从开局到现在,还没正经打过一场像样的攻城战呢。”

“打一架我倒是不怕,人手不足才是关键。”阳雨的目光依旧锁在埃尔宾灰蒙蒙的城墙上,指尖无意识刮蹭着粗糙的水杯壁面,留下几道不明显的水痕。

“靠我们明辉花立甲亭自己硬啃下埃尔宾,代价太大,而且啃下来之后呢?”阳雨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忧虑并非来自眼前的城池,而是更深远,更纠缠的棋局。

“‘离巢之鹰’最终求的是和谈,可冬宫里毕竟坐着的是伊丽莎白,我们对她的态度一无所知。”阳雨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反倒是卡尔·彼得,他许诺的好处,我们可是一分不少地拿到了手,难道真要帮他去谋朝篡位?”阳雨的话没说透,但意思已然分明,难道真要卷入沙俄的浑水,去帮一个皇储谋求至尊之位?

彼得·费奥多罗维奇亲王,沙皇伊丽莎白的继承人,性格怪异,行事冲动任性,甚至公开表达过对敌国普鲁士腓特烈国王的病态崇拜,更像是个被宠坏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童,而非一个成熟的政治家。

至于那份骇人,对皇位近乎盲目急切的野心,更像是增殖外神对于土地的急切追求,无论普鲁士最终和谁选择和谈,似乎都无法彻底驱逐神圣罗马帝国中缭绕的乌云。

“这是沙俄内部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头疼去吧,谁想当沙皇,谁不想当,关我们屁事?”宫鸣龙用力在脚趾缝里搓了搓,得意地捏起一颗小小的泥丸,嬉皮笑脸地作势要往阳雨杯里弹。

“让他们自个儿头疼去!咱们只管……”然而话音未落,阳雨的手指已经化为一道残影,“啪”地一声脆响,精准敲在他脑门上。

“哎哟!”宫鸣龙捂着瞬间泛红的额头,气焰顿消,眼角余光瞥到周围几个玩家正憋着笑看过来,立刻讪讪地坐直身体,揉了揉脑袋,换了副相对正经的面孔说道,“老大,大乔跟你提过没?关于搞点火药的事儿?”

“说是说了,但你能有什么好主意?”阳雨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宫鸣龙,挪了挪身体,与他拉开些距离,低头吹开杯口漂浮的几片茶叶,小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和幽怨。

“想在普鲁士这边买成品子弹或者火药,根本绕不开康部长。但我去过他宿舍看过,标准的糙汉子,极简主义者,油盐不进,就算我们溢价收购,恐怕也会被限量卡死。”

作为上国远征军的统帅,康知芝严谨作风,子弹火药和成品弹药这类战略物资的管控,绝不会因为私下的交情而松动。

“大乔跟我叨叨了一大堆,什么‘发射’的法则啊,被释放的恶魔啊,乱七八糟的,咱又不是搞科研的,听着头大,也不想懂。”

宫鸣龙完全不在意阳雨的嫌弃,反而把屁股下的木墩又往他那边拖了拖,故意用肩膀撞了阳雨一下,话锋一转,盘起腿坐在木墩上,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狡黠,“不过嘛,他神神叨叨的话里,我听明白了一件事儿,神圣罗马帝国的地界上,有好东西!值钱货!”

看着阳雨投来询问的目光,宫鸣龙压低了些声音,“火药那玩意儿,说到底不就是硫磺、硝石、再加木炭嘛?大乔检测过了,为啥神圣罗马这边能用热武器?根子就在于他们的这些材料里头,被外神开了个‘口子’!”

“既然咱们搞不到成品子弹火药的技术,也弄不来大批量的成品火药,那干脆直接买原料,买硫磺,硝石,和木炭。”

“腓特烈陛下现在看咱们顺眼得很,从普鲁士这边买原料,价格可以适当给高点,堵住那些容克老爷的嘴。”宫鸣龙嘿嘿一笑,带着点市侩的精明,“沙俄那边嘛,就狠狠宰卡尔·彼得一刀!也大量进口!至于怎么跟上面交代,咱们就说进口的是民用物资。”

“硫磺嘛,就说给咱们温泉浴场当治疗皮肤病的添加剂,硝石嘛,当然是运回去给陶瓷厂当助熔剂,木炭就更简单了,冶炼金属,冬天取暖都用得上。”

“康部长之前可是许诺了咱们不少自主权,不能说话不算话吧?这点‘民用物资’他总得放行。” 宫鸣龙作为军工巨头的独子,对原材料采购,政策规避这一套,可谓驾轻就熟。

“你啊你,怎么对康部长这么大怨念?当初强征咱们战舰的是战备部,不是康部长负责的战略部,这事儿,总归还是要跟他报备一声才好。”

看着宫鸣龙精打细算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模样,抱着双脚在木墩上摇摇晃晃地坐着,阳雨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对方略显凌乱的头发,生怕他摔下来。

但阳的神色随即又沉重起来,望向远处埃尔宾的轮廓说道:“只是这么重要的战略物资,却只能依赖外部进口。”

“运输,储存,保密都是问题,就算原料弄到了,大规模制备,配给全军推行,也太难了,远非长久之计,战争的机器一旦转动,对后勤的吞噬极其恐怖。”

“啧,老大,咱们进口火药的目地,可不是为了把老东西都扔了。”宫鸣龙双手叉腰,下巴微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眼中闪烁着对自家技术路线的绝对自信。

“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在这儿,符文法术可比单纯的枪炮有意思多了,真正耐造又潜力无穷的,还得是千锤百炼的冷兵器。”

“别忘了咱们明辉花立甲亭最大的依仗是什么?是神花琥珀啊。”

“现在亭里的军备体系早就打磨得够完善了,火药对我们来说是锦上添花,是催化剂,不需要颠覆现有的一切,只需要巧妙结合,把火药的瞬间爆发力,和我们神花琥珀稳定强大的能量供给拧成一股绳,效果会更加惊人?”

“这么一来,后勤压力能减轻许多,神圣罗马帝国造一枚子弹要十分火药,我们可能只需要一分,甚至更少!而且万一真碰上火药供应不上的倒霉事儿,咱们靠着神花琥珀的能量照样能顶上去,战斗力也不会大打折扣。”

“呵。”阳雨看着宫鸣龙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带着几分了然,几分无奈,轻轻摇头说道,“你这么一说,大乔怕是连睡觉的工夫都没了。”

“忙点好啊!”宫鸣龙顿时乐了,猛地从坐着的木墩上蹦了下来,动作幅度大得让木墩都晃了晃,站直身体,故意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模样,冲着山坡下那个正飞快接近营地的身影扬了扬下巴,“谁让他是‘求盗’呢?天生劳碌命!”

宫鸣龙故意拖长了“求盗”官职名称的语调,带着点促狭的调侃意味,转过身,笑嘻嘻地对着阳雨,掰着手指数落起来,神情活像个分糖吃的小孩。

“你看啊,你是老大,咱们得听你的,我是老三嘛,你们都得让着我点儿,那他,排行老二,不上不下的,可不就得辛苦点,多跑跑腿,多操操心喽?”

“又说我什么坏话呢?”叶桥的声音带着一丝归来的风尘仆仆,人已到了近前,瞥见宫鸣龙在阳雨面前高谈阔论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二话不说手就直接伸了过去,覆盖在宫鸣龙本就有些凌乱的头顶,毫不客气地一通揉搓。

“哈!!!”宫鸣龙像只被突然袭击的炸毛猫,猛地缩脖子躲闪,嘴里嚷嚷,龇牙咧嘴地表达着愤怒。

原本只是略显随意的发型,此刻彻底变成了一团蓬乱的鸟窝,配上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可爱,气呼呼地挥舞拳头,作势要捶叶桥的肩膀。

叶桥对他的“武力威胁”置若罔闻,甚至故意无视了他那副“我很凶”的样子,利落地将沾了些泥土的杜松子步枪背到身后,动作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感,侧身让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紧紧跟着的一位条顿国玩家。

目光转向阳雨,叶桥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玩味,语气也刻意拉长了些,“老大,这位是埃尔宾城里的人,布洛克多夫,啧,倒也算信守承诺。”

被叶桥让出来的条顿国玩家,看上去约莫三十岁上下,但脸上深刻的风霜痕迹,和沉淀着疲惫与警惕的眼睛,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身上穿着一件褪色严重,肘部和肩部打着深色补丁的普鲁士旧式蓝色军装外套,下摆磨损得起了毛边,里面是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的粗麻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却难掩其陈旧。

腰间的牛皮武装带勒得很紧,金属扣环黯淡无光,上面挂着一个瘪瘪的弹药盒和一把旧刺刀的刀鞘,裤腿膝盖处沾着泥点,脚上的皮靴也布满了划痕和污渍。

整个人站在那里,像是刚从东普鲁士漫长而艰苦的占领岁月中挣脱出来,浑身透着一种被战争磨砺过,又被遗弃许久的窘迫与坚韧。

摘下头上同样旧得看不出原色的三角帽,姿态恭敬却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军人气质,向着阳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道。

“尊敬的破晓之剑阁下,我是本杰明,原东普鲁士驻军第四步兵团上尉。”

“根据我们的情报,沙俄的第一观察军发布了命令,先前占据埃尔宾的诺夫哥罗德步兵团与卡尔戈波尔龙骑兵团,已于昨夜撤离,此刻整个东普鲁士地区,正式重归普鲁士王国的怀抱。埃尔宾以及所有重获自由的东普鲁士人民,衷心欢迎您与您麾下英勇将士们的到来。”

假定的危险仿佛阳光下的薄雾,消散无痕,但为了体现出上国远征军的威严,明辉花立甲亭的一千五百名玩家依旧沉默如山,精良的甲胄在午后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步伐整齐划一,踏在埃尔宾残破的街道上,发出沉重而单调的金属撞击声,每一步都像敲在城市的旧伤疤上。

保持着最高规格的肃穆军容,大部队在本杰明略显拘谨的引导下,缓缓开进了饱经蹂躏的城市。

穿过昔日还算齐整,如今却布满车辙深坑和碎石的城门甬道,一阵尖锐的呵斥便撕裂了空气,刺耳地钻入队列中。

“喂!你是S吗?!”

一个佝偻着背的平民,正吃力地将一个沉重的泥炭块,填入路旁临时搭建的火盆里,然而身边一名穿着浆洗挺括,袖口却沾着可疑油渍的棕色外套,肚子将马甲纽扣绷得紧紧的男人,正挥舞着一根装饰性的短杖,唾沫横飞地指他谩骂。

“国王陛下和他的大军今晚就要驾临埃尔宾,道路两旁的体面,懂不懂什么叫体面?火盆必须用橡木或者山毛榉烧出来的黑炭!炭火明亮干净,有贵族的香味。”

“你看看你手里这玩意儿是什么?又黑又脏的泥炭,还没点起来就一股子呛人的硫磺臭气,熏坏了陛下的鼻子,你十个脑袋也不够赔。”

被呵斥的男人猛地一缩脖子,本就佝偻的脊背弯得更深,几乎要折成两段,枯瘦的手指攥着沉甸甸,湿漉漉的泥炭,声音微弱颤抖,透着长久的饥饿和深入骨髓的惶恐。

“对……对不起,大人,小…小人家里,早就没有上好的木炭了。”平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在皮包骨的脖子上滚动,“这些泥炭也是小人刚刚才从沼泽里挖出来自己压的,沙俄老爷走的时候,把库房搬得比狗舔过的骨头还干净,小人…小人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了。”

“说你S,你还真就是个S子。”胖子贵族的声音陡然拔高,短杖几乎戳到了对方脸上,引得路边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平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老爷我家不就是开木炭铺子的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胖子贵族得意地用短杖指向不远处,一间门板还算完整,但招牌歪斜,窗户用破布遮挡的铺面。

“今天是埃尔宾重新沐浴在普鲁士荣光下的神圣日子,老爷我大发慈悲,不想为了你这点破事坏了心情,滚!现在就滚到我店里去买!立刻!马上!”

“没钱?赊着!算你欠老爷我的!利息嘛,看你可怜,老爷我少算你几分!”胖子贵族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施舍表情,随即又厉声道。

“但是这火盆!必须马上给我挪到路中间去!等尊贵的国王陛下进城时,他高贵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必须是我霍尔夫家铺子卖出来,最上等的橡木黑炭!这才叫体面!这才配得上陛下的光辉!懂不懂?!”

呵斥声在街道上空回荡,像鞭子抽打着空气,佝偻的平民不敢再吭声,只是更卑微地低下头,默默抱起沉重的泥炭,脚步蹒跚地朝着贵族所指的铺子挪去,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拖动着无形的锁链。

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麻外套,在七月并不算炽热的阳光下,却像是吸满了所有绝望的重量,沉甸甸地坠着。

沙俄灰狼的爪子刚刚松开,普鲁士雄鹰的翅膀还未完全笼罩,这座东普鲁士的咽喉城市,便已迫不及待地显露出它被反复撕裂后的疮痍与麻木。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并未因俄军的离去而消散,反而混合着未清理的垃圾腐臭,劣质泥炭燃烧的焦糊气,以及一种源自无数破败房屋,和绝望心灵的颓败气息。

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残破不堪,许多门窗只剩下黑洞洞的缺口,仿佛被挖去的眼睛,沉默注视着这支沉默的异国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