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嘉乐帝正在批阅奏折。
御案之上,右手边摞着高高的两摞奏折是他还没来得及批的。
左手边摞着更高的两摞奏折,是他已经批过的。
嘉乐帝合上一本奏折,随手丢到左手边。
或许是有些累了,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那里深深地刻印着一道“川”字纹,可见这位皇帝陛下的烦心事不少,平时经常皱眉。
他看了看剩下的那些奏折,无声地叹了口气。
别看这些奏折他已经批了一半了,但是他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随时都会有小太监又送来一摞奏折。
尤其是最近几天,朝廷正在讨论盐法改革的事儿,这一次,不仅仅是他的几个儿子在关注,就连许多大臣都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发力。
也是因为如此,最近几天的奏折尤其多些。
嘉乐帝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就忍不住怒气。
他的朝臣,他的儿子,个个都满怀私心,谁也不考虑考虑他这个皇帝、他这个父亲。
他是皇帝,是这大梁的天子,可是他却成天都在和他的这群臣子还有儿子斗心眼儿、耍心机。
他很累!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能放松,因为他担心,一个不小心,他的皇位就要不稳了。
嘉乐帝又拿过一本奏折打开,看完之后,略作沉思,提笔在奏折上写下批语。
太监总管司德明静静站在一旁,随时等候着皇帝的吩咐。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一名小太监站在门口冲着他使眼色。
这小太监是司德明的徒弟,年纪虽小,但却是个机灵的,所以司德明便将他带在了身边,一来方便他使唤,二来也有教导的意思。
这个时候,固定是皇帝批阅奏折的时间,一般来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司德明相信自己这个小徒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那么,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司德明看了一眼皇帝,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就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司德明:“什么事儿?”
小太监:“太子被人打了。”
司德明一惊,瞪着小太监的目光里满是不信。
小太监看出来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小声道:“是宁安侯世子打的。现在,宁安侯带着他正等在外面,想要求见陛下。”
司德明皱眉,有点想不明白封修然为什么会打太子。
司德明身为太监总管,可以说是嘉乐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嘉乐帝的人了。
他很清楚,嘉乐帝很忌惮宁安侯府,但是明面上,他却对封修然很好。
嘉乐帝不太喜欢太子,可太子毕竟是他的儿子。
他觉得嘉乐帝就算是对封修然再好,也不可能容忍他欺负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封修然的行为就是以下犯上。
上位者最不能容忍的,恰恰是这一点。
所以封修然是疯了吗?居然做出这种事儿来。
心中再是不解,这样的大事儿他也不敢不报。
司德明示意小太监在门口等着,自己则是快步走到嘉乐帝身旁。
“陛下。”
嘉乐帝头也没抬。
“什么事儿?”
司德明:“宁安侯携世子在外求见。”
他没提太子被打的事儿。
反正宁安侯这会儿来肯定是来请罪的,既然如此,不妨便让他自己说好了,免得自己说出来惹得皇帝大怒,然后再殃及他这个池鱼。
嘉乐帝抬起头看他,皱着眉的。
很显然听到宁安侯这个人让他不怎么高兴。
但是他又不能不见。
于是便道:“宣。”
司德明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交待那小太监。
过了一会儿,宁安侯带着封修然和郁怡歆进了御书房。
“臣\/民女,封元明\/封修然\/辛仪玉参见陛下。”
宁安侯在前,封修然和郁怡歆跟在宁安侯身后,三人一起跪下。
嘉乐帝抬头看了眼这三人,目光扫过郁怡歆的时候有些疑惑,不知道宁安侯为什么会带个女人来见他。
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封修然的时候,却是一怔,被他那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儿?
封修然这小子怎么成这样了?
这京城里难道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他?还把他打成这副样子。
看来,封元明这个老东西是来告状来了啊。
嘉乐帝不知为何,直觉又有麻烦事儿要找上门来了。
敢对封修然动手,且有能力把他打成这样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虽然一时半会还想不到会是谁,但看宁安侯是来找他告状而不是自己打上门去报复,就可以知道宁安侯想要的肯定更多了。
嘉乐帝心中打鼓,感觉接下来自己又要为难了。
但是再怎么为难,他也不能不管啊。
嘉乐帝放下笔,笑着道:“元明来了啊,起来说话。”
然后又看向封修然,皱眉道:“修然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了这样?”
封修然没有吭声,只是低下头去,显得有些心虚。
嘉乐帝奇了。
封修然这小子有些不对啊,这心虚的模样,不像是受了欺负,倒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的样子啊。
宁安侯也没有应声而起,而是一脸羞愧自责地对嘉乐帝道:“陛下,臣羞愧!臣是来请罪的。”
嘉乐帝更好奇了。
封元明这老小子居然是来请罪的?
看他带着封修然一起来,难道是封修然做了什么?
对了,封修然好像功夫不错,他都被打成这样了,那和他打架的得成什么样?
嘉乐帝忽然明了。
他身体微微后仰,笑着道:“说吧,修然这是把谁给打了?”
封修然继续低着头,回答的仍然是宁安侯。
“逆子为了一个女子,一时冲动,伤到了太子殿下。”
“什么!”
嘉乐帝震怒,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封修然,你好大的胆!”
封修然仍然垂着头跪伏在地,也不争辩,只有宁安侯连忙磕头求道:“陛下息怒!臣教子无方,以至于让他犯下大错,但是看在臣戎马一生,为大梁立下些许汗马功劳,他又是臣唯一的血脉,还请陛下饶他一命!”
一边说着,宁安侯已经痛哭流涕地哭了起来。
郁怡歆看了眼宁安侯的背影,又看了眼封修然,缓缓直起身来。
“启禀陛下,民女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