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地牢。
杨远威坐在轿椅上被亲兵抬了进来。后面跟着徐焕、燕烁和王离。
付晓兰看到他们四人一起进来的时候她才彻底认清现实……付家完了。
还不等杨远威开口,付晓兰率先开口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能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就行,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换自己多一些时日的苟延残喘。
杨远威没有应她的话,扔过去一张纸。
那张纸犹如寒冬里的雪花,没有感情的飘在空中最后无情的落在了付晓兰的脸上。
借着火把的光,那上面“休书”两个字像赤焰一般灼烧着付晓兰的眼睛。
她拿着休书却不敢往下看一个字,她后悔了,后悔的要死。
付晓兰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杨远威!为什么从头到尾你都要羞辱我!就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能给我吗?!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的心不会痛吗?!”
她捂着肚子痛苦的鬼叫了几嗓子,“你的孩子!你连你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她的话没有让杨远威的脸上产生一丝波动。
付晓兰苦笑,将休书撕得粉碎,阴鸷的瞪着杨远威,咬牙切齿道:“杨!远!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也得先能做成鬼再说。”杨远威摆摆手,亲卫迅速上前将付晓兰抓了起来绑在了柱子上。
“你要干什么?杨远威你无耻!你残害你的发妻!你不是人!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付晓兰发疯的嚎叫着,整个牢房都听见了, 其他人被吓得鸦雀无声。
徐焕他们在后面谁也不敢多言,毕竟这属于侯爷的家务事。
这时候杨家的几名族老被请了进来,他还带来了族谱。
杨远威又拿出一封休书……他竟然准备了两份。
杨远威话不多,对着族老们点了一下头,毫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除名!”
族老一点不犹豫,更没有劝解之意,立马翻开族谱,将杨远威正妻付晓兰的名字用笔划掉,并朗声宣布:“付氏女付晓兰无才无德协同家人通敌卖国,杨氏宗祠正式将其从族谱上除名!此后再与杨家毫无瓜葛!”
“通敌卖国?”付晓兰完全没有想到给他们家安的是这样的罪名,她尖叫着:“没有!我们家没有!侯爷你一定是搞错了!我们家绝对不会通敌卖国!”
杨家族老跺了一下拐杖,“别喊了,你这个妇人真是个灾星,我们杨家差点让你全都给害死!”
“怎么会?怎么会?我哥哥们没有那个胆子的啊?”付晓兰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侯爷,我求你,是我纠缠你,是我害你错失所爱,是我给你下药,你有气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不要连累我哥哥们好不好?!他们可都是跟着你多年的兵啊,也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什么性情你还不了解吗?他们一定不敢那么做的,他们一定是被冤枉的被人陷害的!”
族老们在杨远威面前不敢过多的言语,只能对着她用力的一“哼”来表达自己的愤怒,转头跟杨远威告辞不敢多掺和他的事,毕竟他不是普通的杨家人,他是众华国开国第一个封侯的人,还是最厉害的侯爵-冠军侯。
其实要不是因为付晓兰是侯夫人而且肚子里有杨远威的孩子,这几个族老完全可以按照族规当场活剐了这个害人精。
杨远威让亲卫把她哥哥们及母亲的证词都展示给她看。
“他们不仅敢,而且还图谋的非常大。”杨远威冷声道。
付晓兰摇晃着脑袋,觉得这事怎么就跟做梦似的,还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可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侯爷,我只是想给你和徐姑娘下药,想要成人之美,我想把侯夫人的位置让给徐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哥们想要干嘛!”
“嗯,我知道!你没那个脑子,他们怕你坏事,所以没告诉你实情,你娘与你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算起来,你也是被你几个兄弟给利用了。”杨远威蔑视的白了她一眼,“但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你”。
付晓兰意识到了付家的下场,她恨他们的擅作主张。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家人,付晓兰不忍心还是想挣扎一下:“侯爷,可不可以看在我是孩子母亲的份上,饶过我那些侄儿们?我哥哥他们罪有应得,但是我侄儿他们都是小孩子罪不至死啊!”
杨远威没有应她,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反倒回头温柔的微笑着对徐焕说:“你想问什么过来问吧。”
付晓兰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杨远威,此时她忽然懂了,她咬着嘴唇咯咯发笑,笑自己一直以来的痴心妄想,笑自己自讨苦吃一直在作死。
她凝神看着徐焕,“如果我没有喜欢杨远威,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你看起来好优秀好厉害的样子,你说话的样子让人很想亲近你。可惜我不配,也没有机会了。”语罢,她垂下头滴答着眼泪。
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徐焕没说话,杨远威怕她心软,在后面提醒道:“不要相信她的话。”
徐焕微微点头,“付晓兰,你曾经有没有梦到过长得像我的人?”
付晓兰被问蒙了。
徐焕继续道:“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付晓兰一脸茫然。
徐焕仔细盯着她的脸,不让自己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不经意的表情。
“瓦塔西瓦徐焕,付晓兰你听得懂吗?”
付晓兰还是一脸蒙。
徐焕回头对身后的几人摇摇头。
付晓兰就是古代的付晓兰。
“徐姑娘,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问我什么?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付晓兰看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心里莫名的就很害怕。
徐焕淡淡的对她笑了一下,“我有一个朋友也叫付晓兰。”
付晓兰诧异的问:“你是怀疑我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她哑然失笑,“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龙城关,怎么可能会认识你?”
徐焕接着说:“她被我亲手杀死了。”
付晓兰瞪大了双眼,“你你你你……”她又慌乱的看向杨远威他们,没想到那三个男人听徐焕说这样的话竟然没什么反应,她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不惊讶徐焕是个杀人犯?
徐焕向她走近了两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脸:“你要是她就好了,我还有许多事要问她,既然你不是她,那……”徐焕想了想,微微一笑,“再见!”
徐焕走到杨远威的身边停住了脚步,“远威哥,我们留在这里不太合适,我们出去等龙头礁那边的消息。万一有情况,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三个去就行。”
杨远威点点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徐焕连忙摆手,“不,我没事,不用给我交代,你给国家一个交代就行,她毕竟怀着你的孩子,等她生完孩子再处置我想皇上那边也是能理解的。”
杨远威喉头哽动了一下,声音立马变得深沉压抑,“孩子月份尚浅还未成形,算不得生命。”说完就转身扔给亲卫一个药瓶,“喂给她。”
徐焕对此无话可说,最后看了一眼付晓兰,“远威哥……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杨远威一把拽住,“焕焕,你想多了,不是因为你,我……”杨远威一时间编不出什么更合适的理由。
王离赶紧帮忙说句话:“我们侯爷被簪子扎成了血葫芦,流了那么多血,这笔账可是要讨回来的!”
燕烁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差点命就没了!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生出的孩子不也得像他娘一样将来干出弑父的事啊?兄弟你做得对,防患于未然。”
心思敏感的徐焕挨个看了看他们仨,“我不是圣母白莲花同情心泛滥,我也不是想保那付晓兰的命,我是可怜远威哥,一路走来,都是因为我,他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我觉得很抱歉。”
杨远威听了之后忽然笑了,“可我觉得遇见你之后都是我的好日子,要不然我早就死了,压根活不过二十岁。要按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我很抱歉,我这边的破烂事最多,现在我伤了,还得麻烦你帮我处理后面的事,要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就是就是!走走走!好些事还等着咱们呢!杨侯爷处理这些人还是手拿把掐的,咱们就别管了。”燕烁不想看他们在这为了这个那个的矫情,拉着徐焕跟王离迅速离开了地牢。
杨远威笑着看他们三个离开,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他才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整个牢房就像起了一阵阴风,每个人的后脊梁骨都凉嗖嗖的。
“把药给她喝了!”
付晓兰苦笑着没有反抗,“杨远威,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杀,你可真是太狠了,呵呵呵…也好,免得这个孩子将来惹你膈应,反倒一生下来就活在你的嫌弃里。”
说完这句话她的肚子开始剧痛无比,“疼,好疼,求你,让我死个痛快吧。”
“不可能,这是你该受的!”杨远威听着她的哀嚎眼皮都不抬。
付晓兰疼了一刻钟终是扛不住晕了过去,杨远威马上命府医弄醒她,甚至还给她吃上好的药材吊着她的命。
“杨远威,你是不是要我像那个水牢里的女人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远威咬牙切齿道:“你会比她还要惨!”
杨远威对府医下令:“这种痛,让她每天都感受一遍,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可以死。”
付晓兰绝望的笑了起来,嘴角流出刚刚咬破舌头流出的血,“被折磨,我认了,求你放过我的侄儿。”
“审过再说。”杨远威说完离开了付晓兰的这间牢房。
地牢里全是付家人以及跟付家有关的人,杨远威要亲自挨个提审,但凡有参与一丝一毫或者知情不报的,统统抄家扔去种地,现在的北大荒需要有人去种地。
杨远威在梦里可是见到了龙城关未来的模样,那里曾经被称作北大荒,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建设,那里后来真的就变成了像焕焕说的那样……“国之粮仓、工业基地、生态屏障、边疆枢纽”。
首先他要先实现第一步,“国之粮仓”。
杨远威在地下忙了一宿,徐焕他们在地上也忙开了锅。
龙头礁那边还真就让他们给猜着了,小八嘎另外的三大家族还真就从海上来的。
杨太尉大吼一声“找死”说啥也坐不住了,非要亲自带兵去跟他们干,必须要扬我众华之国威,打得小八嘎有来无回。
杨心怡这个新娘子也跟着掺和,“我现在就召集我的娘子军,让矮倭瓜瞧瞧,我们众华女人都比他们强!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敢到我们这嘎达来嘚瑟,给他们脸了!”
徐焕按住激动的新娘子,“你快消停点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化妆梳头,中午就得上花轿了,你就听听热闹得了,我们这么些大能人在这哪里还用得着你往上冲啊!”
杨心怡拍桌子嚷嚷,“不行!我爹要去扬国威,我也得去!我可是咱们众华开国第一位女将军,我必须给我们女人做个表率!结婚怎么了?结婚也不能阻挡我保家卫国的一片赤诚!
正好,我穿喜服去跟他们干!要是干到明日正午还没完事,我就跟我彪哥在战场上拜堂!”
徐焕想想那个画面……硝烟弥漫的海边,两个穿着中式喜服的人嗖嗖的扔着手榴弹,手拉手挥舞着大砍刀,在倭国人的包围圈里高喊着: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徐焕拍拍脑门,这画面有点诡异……《硝烟中的婚礼》,这可真是六六六啊。
徐焕死活不同意,“我大爷爷给你们算的是大吉的日子,你可别白瞎了这么好的日子!给我消停在家结婚!”
杨心怡急的就差站桌子上宣誓“我爱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了,“打个胜仗,咱们吉上加吉!我跟我彪哥打头阵,给咱们来个红运当头!”
杨夫人气的心突突,“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呀!人家李彪的家人会怎么想你,你这么能闹腾你婆婆会受不了的!以后指不定怎么拿这事说道你!”
杨心怡摆摆手指,“娘,你是真不了解我婆婆啊!你们先研究着对战策略,我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半夜子时的梆子声一响,侯府的大门立马被一群人敲响了。
不是有那个讲究嘛,没到婚礼当日男方家的人不能来女方家。
所以……他们就在门口等。
等子时一到……这就是第二天结婚的日子了,男方的人上门就不犯忌讳了。
这操作也就杨心怡跟李彪这等脑回路能想的出来。
李彪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带着所有家人一起来的,但一进门就分开了。
老徐家的人进门就奔着自家俩孩子去了,围着徐焕跟燕烁关心的问长问短、长吁短叹,就怕孩子不跟自己说实话,一遍一遍的问“伤没伤着?遭没遭罪?气没气着?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累不累?”
李芳看到王离整个人就蒙住了,心跳加快头脑恍惚,一下子没站稳被王离适时的给接住了,那一处的时间就此静止,李芳盯着王离久久说不出来话,一直咽着口水。
冯氏进门就开始嚷嚷:“我听心仪的!我儿媳妇说啥是啥!在哪拜堂我都没意见,只要心仪能是我儿媳妇我咋滴都行!”
李老大在后面嫌弃她吵吵叭喊的丢人,把她往旁边怼了一下,“稳重点,别丢人现眼!”
随后跟杨太尉和杨夫人行礼道歉,“贱内失礼了,太尉大人、夫人莫怪。”
这可是李老大在京都学的场面话,显得他可体面了呢。
冯氏一听立马急了,上去就给李老大一杵子,“谁贱了?你才贱!骂谁呢?!你个搞破鞋的你还有脸骂我贱?我好歹这辈子就你一个男人我哪贱了?你个臭不要脸的!满屋子就属你最贱!”
此话一出……知情人捂住脸,不知情人瞪大眼。
李虎左看右看,就属他多余,他当啷来一句:“不打矮倭瓜啦?改批斗我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