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建安园外的梧桐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晃,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水花。顾满跟随父亲顾城参加慈善晚会,他稍微落后于顾城,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就看到不远处方青禾站在一座小亭子里边,望着雨幕微微蹙眉。她身着一袭素色真丝旗袍,发髻上的珍珠发簪在廊灯下泛着柔光,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行程。
顾满一下子就认出来对方是谁,高中家长会的时候,曾见过她,那是褚司风的母亲。
因主办方规定车辆不能驶入园区,再加上是突如其来的大雨,方青禾还没走到宴会厅门口就被大雨止住了脚步。她看了眼时间,晚宴即将开始,再等下去恐怕会错过重要环节。正当她要打电话时,一件带着体温的黑色西装外套突然披在了她肩上。
“夫人,我送您进去吧。” 顾满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面大部分倾向方青禾那边,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深色衬衫紧贴在皮肤上。方青禾抬头,对上青年清澈的目光,他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没有一丝唐突。
两人踩着积水前行,顾满刻意放慢脚步,确保方青禾的高跟鞋不会陷入石板缝隙。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圈晶莹的水帘。方青禾能感受到身旁少年的克制与细心,他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却又用行动给予最妥帖的照顾。
“谢谢。” 步入宴会厅时,方青禾将外套递还,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满湿透的肩头,“你这样会感冒的。”
顾满笑着摇头:“没关系,我年轻,淋点雨不算什么,这把伞您收好。” 他礼貌地微微颔首,把伞给了方青禾就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
“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绅士又贴心。” 方青禾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摩挲着汤勺边缘,“后来偶然间,司风手机屏保上的合照里,我又看到了这个熟悉的身影。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在高中家长会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你了。”
阳光透过纱帘,在方青禾眼角的细纹里镀上金边。她将目光转向顾满,眼中盛满温柔与了然:“没想到,司风一直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会是你啊。”
顾满握着汤碗的手猛地收紧,温热的汤汁在碗沿晃动,险些泼洒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把碗放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在无限流世界里与褚司风并肩作战的日夜,那些藏在副本间隙里隐晦的心动,此刻都化作喉间的酸涩。他害怕方青禾的下一句话,会成为斩断他与褚司风之间羁绊的利刃,更怕因此连累到褚司风。
“夫人,是我先喜欢他的,” 顾满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您如果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他垂着头,不敢去看方青禾的表情,也不敢去看身旁褚司风的反应,只觉得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不是,是我先喜欢你的,顾满。” 褚司风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伸手握住顾满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贴的皮肤缓缓传递。褚司风低头看向母亲,目光坦然,“妈妈。”
方青禾凝视着儿子那坚定不移的目光,以及他紧紧握住顾满的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回忆的浪潮。那是高中家长会的那一天,她静静地坐在教室的后排,目光落在讲台上的顾满身上。顾满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念着机械般官方的发言稿,仿佛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发言人。
然而,方青禾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自家儿子吸引了过去。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顾满身上,眼中充满了笑意,仿佛整个世界只有顾满一个人存在。那个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感,让方青禾意识到儿子对顾满有着特殊的感情。
\"傻孩子,我为什么要怪罪呢?\"方青禾温柔地轻声说道,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顾满的发顶,这个动作就像是在安慰一个正在哭泣的孩子。\"看到你们能够找到彼此,相互扶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满猛地抬起头,他的目光与方青禾的温柔目光交汇在一起,瞬间愣住了。他感受着头顶上方那股温暖的掌心,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褚司风在一旁观察着顾满的反应。他清楚地看到了顾满与以往的不同。以前的顾满就像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人,无论身处何种社交场合,他都能迅速地切换自己的面孔,展现出合适的一面。然而,在日常生活中,他更多地表现出孤冷的姿态,让人难以接近,一靠近就会露出爪牙驱赶对方。
何秀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大少爷能够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还彼此相爱,她也忍不住欣慰起来。
“妈妈,谢谢您。”褚司风轻声道,说完还握紧手中的手。
顾满:“谢谢您。”
方青禾笑呵呵,“好啦好啦吃饭,这菜都要凉了,两人份的量,司风快坐下一起吃。”
吃完后聊了一会后为了不打扰两人的休息,方青禾就要起身离开,临走前她告诉顾满他们一家会很愿意看到他的到来,随后便要带着何秀离开。
顾满坚持要送她们到门口,等她们进去了电梯,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这才转身要回到病房,门一关他就突然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腾空抱起。这种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顾满有些措手不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抓住眼前的任何物品,以保持身体的平衡。而此刻,他手中抓住的,正是褚司风的衬衫,由于他用力过猛,褚司风的衬衫都被抓得有些皱了。“有一点重量了,不枉费我每天好吃好喝喂你。”
“现在睡会吧。”褚司风轻轻地把他放到床上,要抽身离开时却被顾满搂住了腰,他稍有疑惑低头询问道:“怎么了?”
顾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轻声道:“不要躺沙发了,这床大,睡得了两个人。”
褚司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俯下身,在顾满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温柔地说:“后天你就要出院了,出院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栖迟庄园?去那里再修养一段时间。”
“你的庄园离医院远,来回上班不够时间吧,这样一来你只有晚上才会回来,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顾满冷不丁的说了情话。
因顾满一句‘我想你了,怎么办’,于是,就在当天,褚司风在医院和他的公司中间的一个小区里买下了一套中规中矩的房子。这套房子不仅离顾满的公司近,方便他上班,也离他上班的医院近,让他可以更方便地照顾顾满。 这样一来,褚司风就可以在下班的时候,随时回到家中陪伴顾满,而顾满也不用再担心想他的时候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