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哄骗我背叛好友,拿命来!”
汐封宛如杀神一般,向着冥破道斩去。
可面对这般攻势,冥破道却只是冷冷地伸出两指,再次将长剑夹在指间。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心神俱震。
他们再次近距离体会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纵观整个历史,或许无人能出其右。
“好强!”
阮小七捂着断臂伤口,下意识地惊呼道。
其他人则是一脸感慨地点了点头。
冥破道目光如渊,轻吐一字:“破。”
下一刻,那柄一看材质就不凡的宝剑,在汐封的目视下,化作了碎片。
“你想为白秋水报仇,那就不要找我,因为,这仇你永远没有机会报。”
冥破道左手攥拳,一拳砸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指尖溢出的点点寒芒,证明这一下的不简单。
受此重击的汐封,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不断抛飞而退,鲜血在空中绽开了一朵灿烂的血花。
这一幕,看得白胧不由得连连皱眉,他实在想不通这一位到底想做什么,仅靠自己对付冥破道,莫不是疯了?
“不知所谓的小子。”
摩痕天不屑地讥笑一声,随即目光看向诸葛遒。
“难不成,这就是你们的后手?”
面对嘲讽,此刻诸葛遒神色依旧如常。
汐封他自然认识,可如今以这种方式,这个时间,出现在此处,是想做什么?
头一次,诸葛遒也难得被人搞迷糊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得到了确认,虽然这个消息不怎么好。
那就是失去联系的白秋水,真的陨落了。
想起那个看人都冷冰冰的家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惋惜。
血雾弥漫间,汐封挣扎着撑起身体,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普天之下,我可不认为谁使唤得动左无仙,除了你。”
话音未落,周身剑意再次骤然暴涨,仿佛天地间的寒意尽数汇聚于他一身。
破碎的剑刃,随着微风缓缓飘起,竟在空中重新组成了一柄闪烁着流光的宝剑。
剑意轻鸣,宛如龙吟九天,响彻云霄。
漆黑夜空之下,剑光如惊鸿划破长夜,映照出一条贯穿天地的银色轨迹。
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如墨的天际,被衬得宛如白天。
汐封手握宝剑,剑锋直指冥破道,眼中战意不决,决意骤起。
“今日,当燃挚友之剑意,斩尽魑魅魍魉。”
话语宛如一记洪钟,在这一片天空下敲响,声声入耳,激荡天地。
冥破道冷漠以对,负手而立,天下第一的威严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来。”
仅仅一个字,便已让天地失色,风云凝滞。
汐封不再多言,剑势一转,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没有华丽的剑技辅助,只有最纯粹的剑意在奔腾咆哮,剑身上的每一寸都凝聚着身为剑修最纯粹的执着。
退在战圈之外的无垠天,看到那道笔直而去的流光,张了张嘴,甚至话都来不及开口。
“这小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苦笑。
自己与汐封算不上熟识,但相比于其他人,这一刻的他,身上那股毋宁死,也不妥协的剑心,更让人心生敬意。
尽管那剑光璀璨夺目,却也掩盖不了双方境界之间的鸿沟。
冥破道纹丝不动, 只是抬起一指,轻轻点出。
霎那间,虚空震荡,一道无形波纹自指尖扩散,以极致的剑意所化的宝剑,瞬间崩解为漫天光点。
“你拼尽全力的一剑,为何在我看来,却甚至还比不上先前的那一剑?”
汐封咳出一口血,身形出现在冥破道背后,缓缓回头,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他笑得坦然,仿佛早已料到结局。
“这一剑,为的是祭奠逝者,而非取胜。”
在说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汐封双眼一闭,身体如断翅之鹤坠落尘埃。
有一抹青光而出,稳稳地接住了他。
白胧看着面前的无垠天,轻声道:“他撑不住了。”
无垠天摇了摇头,将汐封交给他们。
“无妨,之所以叫仙人,自然有无限的可能,他就交给你们了。”
话落,便化作流光直冲冥破道而去,至少这人争取过来的恢复时间,他不想浪费。
“冥破道!”
“聒噪。”
一声怒吼,与之而来的是一声斥责。
仅仅只是声音回荡,就激起了一阵空间涟漪。
而此刻的上方,摩痕天已经伤痕累累,虽然实力超过其他人一大截,至少在面对诸葛遒的时候,显然还不够。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丝毫退意。
“这枚奇兵也没了,诸葛遒,你还有什么后手,都使出来吧。”
诸葛遒立于残云之间,下方是如墨的黑夜,天顶是昭昭烈阳,显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高度。
“后手,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更希望,你称呼其为希望。”
“希望?哈哈哈,哈哈哈。”
摩痕天莫名地笑歪了腰,眉宇间都是嘲讽之色。
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指尖凝起一道血痕仍止不住讥诮。
“难不成你以为胜过冥破道,就一切都结束了?”
“不然呢?”
“果然,自诩古今第一谋士的你,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仿佛撕裂了天际的寂静。
在无人的云端之上,摩痕天似乎变了个人一样,尽管战斗依旧,但诸葛遒能感觉得到,这一招一式,都只是为了拖延,并没有真正的战意。
“你拖延我于此,当真是相信我与无垠天两人能拦得住冥破道?”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笑声,且话语当中的深意令人发怵。
摩痕天神色微变,指尖微颤,笑意骤然凝固。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现在没什么人,你我不如停手,放心,我不会逃。”
诸葛遒拿出羽扇,轻轻摇晃,已然恢复了刚才的神态。
摩痕天死死盯着他,寒声道:“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难不成,你对自己和无垠天没有信心?两个人都拦不住冥破道?”
诸葛遒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了一个毫不关联的问题。
“你觉得,冥破道的实力,到底如何?”
“我觉得我不需要回答。”
“也罢,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冥破道的道,究竟到了哪一步?”
“纵横境巅峰。”
话落,诸葛遒却满脸玩味地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讥讽。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年,似乎有些难为你了。”
“你什么意思!”
摩痕天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杀意如寒刃出鞘。
羽扇轻落,压下了翻涌的云浪,也压下了摩痕天心头骤起的怒意。
“慢来,慢来,既然你不想打,我们不妨在此,畅聊一二。”
“哼,我怕你使诈。”
“不不不。”
羽扇轻摇,清风徐来,诸葛遒满脸的笑意。
“命之一字,人在上,包罗万物阴阳,叩首为敬。一命,方成其字。
有些东西,其实并不需要我去谋划,它自会顺着天道运转,步步成局。”
话落,他羽扇一挥,化出一套桌椅,随即轻轻坐下。
“而你之所图,其实我一直都清楚,他们的所图亦然。”
“哼,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你可知,这副模样最是惹人厌烦。”
摩痕天也没有再坚持,跨步落座。
两人对坐于云巅,茶香袅袅升腾。
“你我皆知,冥破道已触碰到天道之壁,但他真正要破的,不是道,是命。”
诸葛遒轻啜一口清茶,目光穿透层层云海。
“而现在的他,其实早已踏进去一只脚了,是吗?”
“你觉得我知道?”
闻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其实现在的冥破道,才是压我们一境的人,对吗?”
茶杯放下,摩痕天皱起眉头,死死盯着诸葛遒。
“你觉得我会如实相告?”
本以为这话,他听了定会不快,没想到诸葛遒只是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嗯,怎么说呢,就是有些话,我一个人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一直没有一个人倾诉,今日此地,没有敌我,道友就当陪我唠唠嗑吧。”
“白痴,你莫不是整天胡思乱想疯了?”
摩痕天一摔茶杯,便准备径直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自他一侧云海中出现,一把戒尺拦住了去路。
“木灵!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此人,摩痕天神色剧变,体内灵力疯狂涌动,一瞬间就有要出手的意思,但被戒尺轻轻一拍,灵力如遭冰封,瞬间凝滞。
他瞳孔猛缩,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置信之事。
“你,你,你怎么会...”
“呵呵,其实你们还不知道吧,木灵道友,曾拜过人族先贤为师。”
诸葛遒并未起身,摇着羽扇为其解惑。
“不可能!哪怕你拜过人族为师,可这浩然正气,你怎么...”
话音未落,却被戒尺一拍,打断了话头。
木灵一身白衣猎猎,很有隐世高人的风范,若慕婉清梦萱在此,定然能认出,他就是那日的白衣修士。
“你们都以为天道无情,视万灵为草芥,可曾想过,正是这看似无情的运转之中,蕴藏着最公正的因果。”
“自以为人族,或者说自以为修行者,可凌驾命数之上,却不知,万物相生相克,我的出现,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他顿了顿,随即在摩痕天惊慌的目光中,拨开脚下云层,下方的战场一览无余。
战场中央,冥破道立于裂地深渊之上,周身缠绕着血色与金光,二者交织如龙蛇缠斗,映照出天地规则的裂痕。
在他的对面,不仅有无垠天,还有慕婉清。
至于别处,也早已沦为了战场,至于那距此处不过咫尺的睢阳城,却不知为何,早已消失,只留下了一个偌大的深坑。
看模样,似乎与战场下方的深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