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涅拉尔立于桂奥尔脊背,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袍。脚下是渐远的宁姆格福,头顶是密布天幕的失乡造物——它们如蝗群般从白色门扉中涌出,向着大地倾泻。
“看来,这便是最后的阻拦了。”希芙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带着决绝的意味。
涅拉尔没有回答。他缓缓抬手,寻星终尽在他掌中凝聚成形。这一次,弓身流淌的不再是单一的辉光,而是黑月、银月、流水、腐败、寒狱五种本源之力交织成的混沌色彩。
第一箭离弦。
箭矢在空中化作万千流光,每一道都精准地穿透一只失乡造物的核心。被击中的造物没有爆炸,而是如冰雪般消融,化作点点星尘飘散。
但这仅仅是开始。更多的造物前仆后继,它们开始融合、变形,聚合成更加庞大的扭曲存在。一只由无数晶体拼接而成的巨爪撕开云层,向着桂奥尔抓来。
“躲避”希芙及时预警。
桂奥尔侧身翻滚,龙翼擦着巨爪的边缘掠过。与此同时,涅拉尔射出第二箭。这一箭在飞行中不断分裂,化作一张覆盖半个天空的光网,将巨爪牢牢束缚。
“碎。”
随着他轻声吐出的一个字,光网骤然收缩。巨爪在刺耳的碎裂声中分崩离析,化作一场绚烂的星雨。
然而门扉中的攻势愈发猛烈。不再是单纯的造物,而是开始具现出各种可怖的形态——燃烧的黑焰巨鸟、嘶吼的雷霆凶兽、甚至是模仿着交界地英雄们的扭曲镜像。
“学习?”希芙的声音带着忧虑,“在模仿我们认知中的威胁。”
涅拉尔目光一凝。他看见一个酷似葛孚雷的暗影举起战斧,看见一个如同玛莲妮娅的幻影绽放猩红之花。这些复制品虽然徒具其形,却已经蕴含着本体的部分威能。
“无碍,即便存在本身亲至也无法阻拦”
他松开弓弦,第三箭破空而去。这一箭不再追求精准,而是在飞行中不断膨胀,最终化作一轮黑白交织的圆月。圆月悬于天幕,散发出奇异的波动。
被这波动掠过的失乡造物开始变得迟滞、混乱。它们不再执着于进攻大地,而是互相攻击、吞噬,仿佛失去了统一的目标。
而后便是死寂,无形的死亡笼罩天幕,血红与凄厉充斥云层,而后便是难以计数的尸体,如雨落下。
象征死亡的黑月,能够轻易夺走生命。
“死亡黑月,同样也是命定之死的源头”希芙开口。
“当初祂与祂有过交集,无间获得了一缕死亡本质,而黑月则是获得了一个降临此间的可能”
“这便是那命定之死的由来,借助那位宵眼,使那死亡寄宿在黄金之中”
黑月的光芒越来越盛,开始反向侵蚀那道白色门扉。门扉边缘出现裂痕,涌出的造物数量明显减少。
当它们跨出大门的一刻,便是早已注定的死亡。
但就在此时,门扉深处传来一声震怒的咆哮。一道纯粹由秩序法则凝聚而成的光柱轰然射出,目标直指圆月。
“小心!”希芙开口提醒。
桂奥尔猛地振翅,带着涅拉尔险险避开光柱的直击,但光柱的余波还是穿过了圆月,令其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涅拉尔嘴角渗出一缕鲜血,但他眼神依旧坚定。
“半神吗?”
他松开手中的长弓,任由其化作光点消散。随后,他双手紧握作向上托举之状,抬,数道律法汇聚手中的风暴大剑。
“人啊,总是拥有仰望星空的权利”
他纵身跃离龙背,手持长剑冲向那道白色门扉。在他身后,桂奥尔发出震天的龙吟,银蓝色的龙息为他开辟道路。
银白的剑芒自头顶划破天际,漆黑的云层一分为二,时间仿佛静止了。
随后,耀眼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随着他的往前,那突然凝聚的伟岸身影,在那无匹的剑光下重新消散。
那被赐福的半神一时间也不敢阻拦。
当光芒散去,天空中只剩下飘散的星尘,如同一场温柔的雨,缓缓落向饱经创伤的大地。
涅拉尔悬浮在高天,手中的大剑正在寸寸碎裂。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无比挺拔。
“这里便是昔日天空城法姆亚兹拉的高度,如今这座城回到了地上”希芙轻声说。
“再回头看看吧,回头看看这片浓墨重彩之地”
那苍翠的宁姆格福,深蓝的利耶尼亚,金黄的亚坛高原,赤红的盖利德,雪白的巨人雪山。
史东威尔城,红狮城,魔法学院与圣道院,王城罗德尔,格密尔火山,火焰大锅,寻火者的大船…这些雄伟的建筑如今依旧可见。
“希望这道光,能让他们好好的看向当下”
自蛮荒地而来的猎人,最后回头看了眼脚下的宁姆格福,而后继续向着高天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