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大剑与征战巨斧再次轰然相撞,这一次的撞击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震耳欲聋。
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穿透雨幕,远远传遍整个啜泣半岛。
涅拉尔的双臂剧烈颤抖,虎口早已皮开肉绽,鲜血将剑柄染成暗红。他能感觉到风暴大剑在哀鸣,剑身中央出现了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痕。
荷莱露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海啸,这位初代艾尔登之王的每一击都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力量。
巨斧带着金色的轨迹再次劈下,涅拉尔不得不举剑相迎。
铛——!
伴随着一声巨响,风暴大剑终于不堪重负,从中间的裂痕处彻底断裂。剑尖旋转着飞向远处,击毁半塌的钟楼墙壁,兀自颤抖不止。
涅拉尔看着手中仅剩的半截断剑,毫不犹豫地将其掷于地面。金属与石块的碰撞声在雨中格外清晰。
荷莱露见状,发出一声近似赞许的低吼,也将巨斧掷向一旁,沉重的战斧没入泥泞,只留下斧柄显露在外面。
荷莱露捶打着胸膛,金色的纹路在雨水中熠熠生辉,那具由光芒构成的躯体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涅拉尔撕开身上早已破碎的衣物,露出精悍的身躯。无数新旧伤痕交错在他的皮肤上,每一道都是他生死之际的见证。雨水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流淌,洗刷着不断渗出的鲜血。
两人如同远古的凶兽,在泥泞中再次冲向对方。
第一拳!荷莱露的重拳如同陨石般击中涅拉尔的胸膛,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涅拉尔闷哼一声,却借着这股力量猛地前冲,一记肘击狠狠砸在荷莱露的面门。金色的血液第一次从这位初代王的口鼻中溅出,在雨中化作点点光粒。
痛快!荷莱露不怒反笑,拭去脸上的金血,又是一拳轰出。
这一刻,战斗回归了最原始的本能。两人完全放弃了防御,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落在对方身上。
涅拉尔的肋骨断了三根,左臂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荷莱露的胸甲完全碎裂,金色的虚影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他们的拳头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却依然不知疲倦地挥向对方。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圈可见的冲击波,将周围的雨水震成更细密的水雾。
为了…证明…荷莱露嘶哑地低语,这位征战一生的王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他凝聚最后的力量,拳头上的金光如同旭日般炽烈,那是他作为艾尔登之王的最后荣光。
涅拉尔深吸一口气,蛮荒地的血脉在体内沸腾。他回忆这一路的所遇,回忆起那些囚禁自身的人,那些沉默受刑的人,那些抱薪求火的人。
死亡与原初,遗忘与记忆,黄金与癫火,恶火与寒狱,腐败与灰雾这些被他获得的神律如今在他体内达成完美的平衡。
在那无间的引导之下,那源自这片彩绘地,最浓墨重彩的十道颜色,于此彻底展露,汇聚在手心。
最后一拳!
两人的拳头在空中相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拳头相接处迸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摩恩城照得如同白昼。远处观战的战士们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以免被这强光灼伤。
当光芒渐渐散去,涅拉尔单膝跪地,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右拳皮开肉绽,森森白骨清晰可见,鲜血混着雨水在身下汇聚成一小片血泊。
在他面前,荷莱露的虚影已经变得几乎透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证明了...荷莱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蛮荒地的血脉...配得上...如今的时代...
“也无需…祂们的祝福”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涅拉尔,看到了某个遥远的过去。那些征战四方的岁月,与玛莉卡并肩而立的时光,还有被迫流放被褪色者击败的景象,都在这一眼中流转。
金色的光点开始从他身上飘散,如同逆流的雨滴升向天空。这位初代艾尔登之王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曾经统治的土地,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释然的微笑,随后彻底消失在淅沥的雨水中。
只有那柄插在泥泞中的巨斧,还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
涅拉尔艰难地抬起头,望着荷莱露消失的地方。雨水打在他满是伤痕的脸上,带着咸涩的味道。
不知何时,他已是泪流满面。
他最后想说什么?希芙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罕见的温柔。
涅拉尔摇了摇头,想要站起来,却再次跌倒在地。这场胜利,代价太过惨重。他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远处,腐败之龙发出一声悠长的悲鸣,缓缓沉入亚基尔湖中,只留下一圈圈逐渐扩散的涟漪。摩恩城的废墟上,只剩下淅沥的雨声,仿佛在为这场王与王的战斗谱写终曲。
幸存的战士们开始从掩体后走出,他们沉默地注视着跪在废墟中央的涅拉尔,目光中充满了敬畏。这一战,他们见证了一个王的落幕,和另一个王的诞生。
涅拉尔艰难地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手,轻轻按在胸口。那由希芙神躯炼成的躯体开始在联结的作用下一点点恢复。
他对着虚空低语,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说我们无需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