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拂幽剑冢。
这里终年沉寂,与其它剑冢有数万把剑不同,这里的剑很少。
安静,沉寂,如同死水一般。
昏暗的角落,寒渊剑收敛起所有的剑气,黯淡无光,像是一把陈锈的剑,没有以往张狂的气息,安静的像是从未开智过。
它的旁边立着的是一把只有剑柄的剑。
一日又一日。
这日,沉睡的寒渊剑忽然像是察觉什么剑身发出微微的光,剑气还未来的及探查。
一束光似乎是从虚空而落,落在了七绝的剑柄上。
随后七绝的剑柄径直朝着外飞去。
寒渊剑连忙用剑气阻拦,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死寂海上空
帝曦垂眸看着眼前人。
声音冰冷:“你们要阻拦我?”
妙法上仙和妙华上仙连忙俯身。
“不敢。”
妙法上仙低头说道:“帝曦古神,复活凡人已是逆天,红红是上古神神兽,您复活他们,必然会受到反噬。”
“轻则受到神罚,重则削除神骨。”
帝曦眸光平静,看着妙法上仙。
“你救过吾一魄,看在这件事上,你走吧,吾之决定,非尔能干涉。”
妙法上仙蹙眉还想说什么,妙华上仙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上前一步俯身行礼。
“帝曦古神,是我们冒犯了。”
等妙法和妙华上仙离开后,帝曦看着那片沙滩。
白兮若与灰灰就是陨落在了那片沙滩上。
还有‘她’的剑。
向前走了一步,周围开始翻起足以毁灭天地的神力。
本晴朗的天空开始变成深紫色,金色的闪电翻滚,隐约可见里面的锁链,像是在提醒她,何为约束,何为规则。
玄武终究是没有忍住:“主神,神罚会很疼,您最怕的是就是疼了。”
帝曦继续往前走着。
声音很轻:“我早已经没有了说疼的资格了。”
禁忌之术再次使用,时空逆转,生死交换,生命的气息在恢复,同时天空已经由深紫色成为了如墨一般的黑色。
远处飞来了一把残剑,唯有剑柄。
帝曦伸手握住,神光附在其上,剑身开始缓慢恢复。
天空忽然落下数道金色锁链,同时带着混沌的神罚规则落下。
帝曦抬眸看着即将落在她身上的神罚。
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原来是清宴古神哥哥制定的神罚啊,这么就还能接触他的神力,挺好的。”
七绝剑已经彻底恢复了剑身,被赶出了这片神罚区域。
玄武身边出现了昏睡的两道身影。
一道灰色,一道红色。
数道金色的锁链落下,带着撕毁神躯的力量。
帝曦没有躲,仰头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等着被制裁。
痛彻心扉的撕裂并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帝曦有些微愣的睁开眼睛。
眼前是白色的衣袍,本应该刺入她体内的神罚全部落在了他后背。
沈子恒将她轻轻抱住,四肢已经被金色的锁链穿骨而过。
他嘴角溢出了鲜血,神台的神息宛若即将熄灭的火苗。
帝曦感觉浑身冰冷,从来没有过的冰冷。
她有些迷茫,神为什么会感觉到冷?
沈子恒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神很温和。
“还好赶过来了,幸好。”
“我的神息是你的,我的身上还有你的神源气息,神罚规则只认神源气息。”
“走吧,待的久了,就要被神罚之域牵连了。”
帝曦依旧没有动。
她应该转身离开的,神罚之链已经锁定了他,即使她留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使两个人都受到神罚。
可为何脚步沉重,是因为神台中的新孕育的神息不是自己的吗?所以无法很好的控制身体吗?
三日后
九重天
帝曦斜倚在软榻上,指尖上一团光源。
她静静的看着光源,不知道在想什么。
光源中是蜷缩的一道身影,眉眼与白兮若一模一样。
玄武走了进来,看着她。
叹息一声。
主神已经这样看着那一缕魄三日了。
自从那日从凡间回来就这样了。
“主神,仙界当年参与古神陨落之人全部处理了。”
“灰灰和红红的神魂在逐渐稳定。”
“七绝剑的剑灵已经恢复了。”
帝曦依旧没有说话。
玄武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她手中给的光源。
最后俯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朱雀在门口悄悄探出一个头看着大殿内的情形,被出门的玄武按住头又按了回去。
“松手,你干嘛,不要碰我的头发。”
玄武看了她一眼:“主神这几天心情不好,你不要捣乱。”
朱雀有些疑惑:“啊?不开心吗?不用受罚不应该很开心吗?多好,主神最怕疼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玄武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着她远离大殿。
吵闹的声音消失,帝曦看向远处,隔着数个世界。
看到了被神罚折磨的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的身影。
白色衣袍已经成了血红色。
帝曦收回视线。
她向来做事果决,醒来的时候,收回了转世的一魂一魄。
一魂已回归,可这一魄承载了情感太多。
神不需要太多的感情,这么浓烈的感情势必会影响到主魂。
所以她将这一魄收了起来。
将‘白兮若’的记忆和感情一并收了起来。
作为神她的做法并没有错。
帝曦抬手,光源落在了她的手心。
五指渐渐握紧,光源中白兮若的身影越来越淡。
帝曦静静的看着,只要她用力,这一魄就会彻底消散。
神缺一魄,万年后自会补齐全。
手指用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握下去。
帝曦反问自己,为何?
为何会下不去手?
可她不知道。
没有答案,她不清楚,或许她知道,可这微不足道的感应对神来说,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不值一提的感应却在她醒来的时间数次影响到了主魂。
帝曦看着光源中的白兮若。
眉眼与她有三分像,却远不及神躯的完美精致。
可像神三分,于凡人来说已是极致。
帝曦将光源收了起来,走出了大殿。
大殿内很安静,大殿外同样安静。
整个九重天安静到没有丝毫的声音。
帝曦又隔着数千世界随意望向凡间的一个家庭。
凡间是中秋,一家人坐在桌子上,他们表情幸福,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与九重天的寂静成了鲜明的对比。
帝曦又静静的看了其他世界。
热闹,哭泣,悲伤,欢喜。
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一处像九重天充满神力却到处死寂。
帝曦看了许久,收回目光。
手心再次出现了光源。
她是混沌神力孕育的古神,无父无母,唯有哥哥姐姐,且他们都是古神,各自职责很忙,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生命很无趣,无趣到每日重复,无趣到她像继续沉睡。
或许换一种方式,会好一些。
帝曦抬手,手心的光源缓缓飞入了神台中。
承载着白兮若记忆和情感的一魄回归到了帝曦的主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