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信见沈瑾瑶披着盖头走过来,便准备好蹲下。
一旁的沈志学故意慢了慢。
原本定的便是大皇子先接人。
皇上和羌族国王却让两位新郎官自己凭本事,不用想一定是项将军抢先。
皇上想要看的,便是大皇子和和项将军两人闹的难看。
今日商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在沈家,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也全都是老百姓们。
当然还有很多没有机会进沈家的富商们。
皇上想看的就是沈家丢人。
沈志学在刚才就一直在观察大皇子,却发现他虽然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但是动作上却有些迟缓。
项泓煊自然也察觉出来,只是让他一直等大皇子那也不现实。
就光作诗和对对联两件事,如果他不提前说些什么,大皇子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能听能用的字。
沈志学就这样不着痕迹的和沈志信配合着,于是两人便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私下商量好了对策。
实则不然,这都是沈家在过去几年里的默契。
沈志信认真看着脚下的路,明明每天都走的路,今日却觉得十分难走。
他把哽咽声咽下去,使劲眨了眨眼睛,眼泪才没有掉下来。
“阿姐,志信送你。以后要常回家看看。”
沈瑾瑶趴在弟弟的背上,听着沈志信已经有些哽咽的嘱咐,不由得也红了眼眶。
好在,她头上盖着盖头,谁都看不到。
她轻笑着说:“阿姐只是出去暂住一段时间,到时候阿弟记得去接姐姐。”
沈家所有人都知道。
沈瑾瑶是为了避开皇上,才会选择现在跟项泓煊结婚。
所有人也都清楚,现在的两人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甚至他们也都相信,如果沈瑾瑶想要和离,只要皇上没了威胁项泓煊定会放沈瑾瑶回家。
可是……
满院子的大喜字,大红喜袍在身,头上盖着盖头的沈瑾瑶……
这仪式,还有那婚书却是实打实的。
从沈瑾瑶进宫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天而已,他们沈家接受了这样的事。
沈志信虽然心疼沈瑾瑶,但也从来不敢表现出来。
那是没有用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多给阿姐准备些东西。
他没有大哥二哥那样想的周全,也没有像志业那样有钱,他有的只有药。
尤其是各种毒药。
他拉着高钦兰研制了很多。
只希望阿姐没有机会用上。
“好,我在家里等着阿姐。”
沈志信没有再说话,一直看着前方。
再说下去,他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想到以后在沈家不能天天见到阿姐,他便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
甚至连走在前边的项泓煊,越发的看着不顺眼起来。
自从沈家被流放以后,阿姐教会他很多。
很多时候同他说的话,比父亲和母亲都要多。
如今大姐二姐都离家,二房只剩下他和三哥两人,他们要做好‘娘家人’。
让两位姐姐以后都有‘娘家人’撑着。
这样想的还有沈志学。
沈志学落与沈志信几步之远,他走的坚定有力。
背上传来沈婷瑶的抽泣的声音。
沈志学不由得红了眼眶。
“阿姐……”
话刚说出口便有些哽咽,沈志学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阿姐,以后你就是皇子妃了。”
后背上抽泣的声音停了下来。
“是啊,可是那样我是不是很难见你和母亲?”
沈志学笑了笑,“想见还是能见的。只是阿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太子现在住在东宫,四皇子太小也住在宫里,只有大皇子因为要结婚才搬出皇宫。
府上最大的便是大皇子,其次就是皇子妃。
“阿姐,如果大皇子对你不好……”
沈婷瑶:“放心,就算对我不好,我也不会让他对沈家不好,我有分寸。”
沈志学:“阿姐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背上传来沈婷瑶低低的笑声。
“阿姐逗你的,阿姐都晓得,志学你到时候要给阿姐撑腰哦。”
沈志学也跟着笑起来,“阿姐放心,今年我已经决定去参加科举。”
“真的?那我弟弟一定会一举得中的。”
沈婷瑶仿佛看到了沈志学成为状元的那天,满商京城中没有不羡慕她的。
于是早已经放了离家的伤心和难过。
等她再次听到吹打声的时候,已经到了门口。
而此时的沈瑾瑶,早已经被沈志信扶上了花轿。
即使有再多的不舍,沈家女此时已经嫁去别家。
沈瑾瑶坐在花轿里,把盖头拿了下来。
外边说着吉祥话,还有些当地的习俗上的事要做,沈瑾瑶都没有放在心上。
自她来到沈家已经过去五年多了。
沈家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姐妹对她都很好。
沈家更是一个都很有担当的家族。
可是……
她要离开这里了。
之前,她不光参加过婚礼,也在电视上看到过别人结婚。
当她看到有些亲友在婚礼上,哭的不能自已实在不理解。
她想,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如今,她自己亲身经历这一遭,才真的明白。
即使离得再近,这样一走身份便变了。
不再是父母面前的小女儿,而是别人家的主母,是一个大人。
这种角色的转变今日她便理解了。
沈父沈母虽然只养育了她五年,却一直相信她支持她,给予她关爱。
这是她上一辈子没有的。
虽然已经想好和离后不再回沈家,但这一刻出嫁女的心让她有些伤感。
沈瑾瑶轻轻微微吸了吸鼻子,随后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
!!
等她转到左边的时候,正好看到掀开花轿帘子一角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
正是今日的新郎官,项泓煊。
项泓煊眼里有震惊,有意外,有担忧,还有……好笑。
好笑什么?
“哎呦,项将军。现在可不能偷看新娘子,不吉利不吉利!”
“哎呦,新娘子你怎么把盖头拿下来了,快盖上盖上,不吉利呦。”
原本项泓煊在喜婆说第一个不吉利的时候,早就已经冷了脸。
听喜婆又说了几次,他板着脸瞪着喜婆。
喜婆仗着今日大喜,又见项泓煊没什么架子,便忘了这位是杀人如麻的将军。
她脸上赶紧带着笑。
“新郎新娘如此随性,当真以后的日子定会和美。”
“是是是。”
……
此时后边花轿的沈婷瑶:还能自己掀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