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妘徵彦在吃过齐豫白做好的肉粥包子后，看向一脸居家模样的齐豫白有些纳闷。
“局里不忙吗？还是你的实验有进展了？”
齐豫白自然地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放在妘徵彦碗里，平静说道：“局里不忙，倒是我的实验确实有了点进展。”
妘徵彦点点头，把虾饺一口吃掉。
“小言常常念叨你，希望你若是不忙的时候去看看她。”
“说起小言，她不是监督云彦他们三个吗？怎么没见过她？”妘徵彦点头问道。
齐豫白微笑道：“你安排云彦他们处理笠泽高中，小言一直暗地里跟着以防意外，姜局说过在三人正式通过预备役考核前，小言的身份不能被他们知道，就怕三人更加有恃无恐。”
妘徵彦十分赞同这话：“以小言的实力，确实可以做到秒杀绝大多数妖怪了。”
白小言的基因力量完全源自齐豫白的基因力量。
齐豫白用基因编辑修改白小言体内近乎完美的细胞，使得白小言无需源自妘徵彦的基因药剂就可以觉醒基因力量。
一开始，妘徵彦当时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年纪的白小言是异常惊讶的，这样的年纪居然在齐豫白的一手实验下觉醒基因力量。
妘徵彦对齐豫白是厌恶的，她看见白小言突然想起十岁的自己，她不知道白小言是否与自己一样是自愿的，只觉得齐豫白丧尽天良。
鬼迷心窍之下，自己却替齐豫白瞒下这件“大罪”。
直至不久前，连妘徵彦也不清楚，齐豫白到底与姜局说了什么，姜局竟然认同了白小言的身份，还将白小言提到光亮处。
简直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妘徵彦咀嚼包子的动作一顿，似有所感的她突然转过脸直愣愣地盯着齐豫白问：“说起来，罪人院的地下实验室我去过多回，局里的研究部我去的倒少，我一直没问过你，齐豫白你总说你的实验，可你的实验究竟在研究什么？”
“……”
齐豫白盛粥的手停滞，面色一瞬间的不自然却很快被强大的控制力恢复往常模样，连笑容都控制的一般无二：“是啊，因为我在研究你。”
一息改变的眼神被妘徵彦敏锐地捕捉到，而听见齐豫白的话她却不禁冷哼：“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把我彻底当作你的实验品，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从来不相信一个能把没有经过测算验证过的药剂直接扎进自己脖子的科学疯子，齐豫白，你说呢？”
“呵。”齐豫白听后眼睛酸涩，看着面前满脸冷漠的妘徵彦艰难扯出平常笑容，此时此刻他越想笑，却越想哭，最后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妘徵彦歪了歪头，那双金眸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这副表情，我难道说错了？”
不经意的话总是伤人最深。
妘徵彦不懂这个道理，她所接受的社会化训练中不包含这个，或许她会在特定的时间在特定的地点对特定的人物说出宽慰的话，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齐豫白。
正如她自己所言，在妘徵彦的眼中，齐豫白一直都是一个想要接近，剖析，实验，研究，解剖的疯子，只是碍于497局，罪人院又或者种种因素，没能成功而已。
齐豫白深吸一口气，将痛苦藏进角落，抿了抿唇道：“你说得对，时间不早了，你下午还有事，我先回局里了。”
齐豫白快速说完，便离开四合院。
妘徵彦望着他很快化作一个小黑点的背影，心口不禁疼的抽搐一下，她皱着眉头仍然不明白。
“难道他不是把我当作实验品吗？”
……
下午五点，妘徵彦一身干练穿着从庞大的黑色吉普车下来，与纸醉金迷的白月湾，和无论男女穿着时尚优雅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藏青色短款薄羽绒服，拉链不拉，就这样敞开，露出里面浅灰色绞花竖纹毛衣，缟色的工装长裤，下裤扎进靴子里，随便扎起来的马尾，非常简单利落的穿搭，感觉不像是吃饭的，倒像是办事的。
忽略周围异样的眼光，妘徵彦从不在意，确认好地点后，大迈步子走进奢华的餐厅。
妘徵彦进来的时候，沈晏临就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待。
“抱歉，久等。”妘徵彦还是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沈晏临没有丝毫生气，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一个在夏天，一个在冬天。
沈晏临倒是一身西服正装，和今天发布会上的衣着不一样，只是对比从前两次的休闲运动风，少了分亲近，多了些沉稳。
见妘徵彦来，沈晏临起身想绅士地帮她拉开座椅却被妘徵彦拒绝。
餐厅开了足足的暖气，将羽绒服脱掉挂在椅背上，妘徵彦随手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一角，她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我很意外，沈先生，这件事的发生有点超出了我的预料。”
沈晏临面色倒是平静如水，他没有选择直面妘徵彦的话，反而从容地叫来服务生，询问起妘徵彦是否有忌口。
“……”
沈晏临点的菜都是这家餐厅的招牌，甜品点了不出错的提拉米苏。
“前两天见面时，姜小姐还叫我沈晏临，今天就是沈先生了，实在生分。”
妘徵彦翘着脚淡淡地说：“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沈珉闻（沈老爷子，沈槐之父，沈晏临的大伯）让你担任沈家掌权人，应该把道上的事都告诉你了吧。”
“是，妘爷料事如神。”沈晏临的眼底划过一丝光亮，“大伯确实如同媒体热搜上所说，将自己手中的全部股份和其他一并协约都交给了我。”
“今天也不是吃个饭这么简单吧，沈先生，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便开门见山了。”
沈晏临点点头。
妘徵彦说：“告诉我，沈槐现在在哪里？”
“……”
沈晏临微愣，他没想到妘徵彦这么快便发现沈槐的问题，事到如今，他想了想自身处境，这一次约妘徵彦在白月湾见面是他做出的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
他的余光越过四周正在聊天用餐的男男女女或穿梭在各张餐桌的服务生，最后定格在天花板角落一闪一闪亮着红光的摄像头。
他确定这个位置能将他们两个拍摄进去。
而沈晏临的动作都被收入妘徵彦的金眸里。
沈晏临说：“抱歉，妘爷，这个问题我不清楚。”
妘徵彦很平静地看着他，朱唇微张，一句只有沈晏临能听见的话传进他的耳朵：“你在害怕什么？”
“！”他瞳孔猛缩。
妘徵彦又说：“是摄像头？还是摄像头背后的人？”
说完，妘徵彦不顾沈晏临的眼神阻拦，侧头斜眸直直盯着背后对准她的背影的摄像头，仿佛一头蛰伏多时的野兽终于等到她心仪的猎物。
“……”
良久，摄像头的红光慢慢熄灭。
沈晏临略有几分疑虑：“这样做不会打草惊蛇？”
“以我的实力发现背后窥视之人易如反掌，若我没发现才有问题了。”妘徵彦转过头，随手将一勺奶油蘑菇汤送进口中，“现在可以聊聊了吗，沈晏临，学，长？”
精致的餐桌上，烛光与熏香的氤氲下，可口美味的佳肴无法吸引他们的目光，周遭的一切都在与之飞速远离，而怀疑的种子在彼此的眼眸中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