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仲和大柱匆忙来扶,尹凤见状也上前假做关心。
“门师傅,门姑娘你们还好吧?”
剑秋斯哈斯哈的扶着腰部,露出一个有些痛苦的笑来,摆着手道:
“没事了,没事了,就是被砸的有点儿痛,缓过来就好了,姑娘,你的房间在东面最里间的厢房,不用管我们的。”
尹凤笑着点了点头,却还是故作迟疑了一会儿才道:
“那……好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尹凤随后深深地的看了一下眼正紧张的为剑秋检查伤势的尹仲一眼,便轻挪脚步,朝着为自己准备的房间而去。
等人走了,剑秋才松了口气。
“哎呀,真是够倒霉啊,在大主顾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我说爹,大柱,架子好好的怎么会倒吗?
是不是你们又偷工减料,根本不结实啊?”
门大器呲着牙和大柱疯狂的摇头否认,眼里迸射出无尽的真诚。
剑秋将信将疑的扶着腰,仔细检查着倒下的架子,一边嘴里念叨着。
“那不应该啊,这些可都是新做的,怎么可能会坏嘛?”
尹仲看着架子腿部的折痕,联合刚刚听到的劲风,脸色微微一变。
只是还不等他想明白,大柱就率先松开了扶着门大器的手。
“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傻大个儿,快把师傅和剑秋先送回房里去。”
大柱风风火火的就冲了出去,尹仲只能一个人分两趟,先把门大器和剑秋都抱回房间。
大夫来过后,留下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红花油,便收了诊金满意的离开了。
剑秋的房间里,尹仲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搓热掌心,覆在了剑秋白皙纤细的腰部,对着一处青紫揉搓。
剑秋闷哼连连,紧咬着枕头,一张脸颊飞满了红霞,也不知是刚刚自己鬼使神差的让尹仲为她上药羞的,还是被红花油的药味儿给冲的。
尹凤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良久,尹仲擦着汗出来,父女二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碰在了一起。
一声爹在尹凤的喉咙里滚了滚,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
反倒是刚刚还面带傻乎乎的笑容的尹仲,此刻满脸阴沉。
“是你?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你想要对门师傅和剑秋做什么?”
尹凤深深的看着尹仲,那眼神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尹仲,他们把你当免费的长工,把你看做一个傻子,不该给他们一些教训吗?
为什么你还要护着他们?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尹仲闻言一愣,阴沉的脸色缓缓散去,有些迟钝的挠了挠头。
“你说为了我?可……可我也不认识你啊?
再者说了,门师傅管我吃管我喝又管我住的,剑秋还很关心我。
我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能有一个收留我的地方,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有力气,多干些活不也是应该的嘛?
他们都是好人,没有坏心的。
如果姑娘以前认识我,想要为我打抱不平,就不要再做出伤害门家父女的事了。”
尹仲冲着尹凤点了点头,便与她错身离开,来到院子里收拾散落一地的狼藉。
尹凤就这么跟在尹仲身后,扶着门框呆呆的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
尹仲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回过头便对上尹凤那双复杂又纠结的眸子。
尹仲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回过头又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往后的几天,尹凤都会下意识的想要帮尹仲做些什么,帮他分担一些。
渐渐的,门家的人越发的察觉到不对劲儿。
尤其是剑秋,看着尹仲和尹凤配合默契,让她的一颗心酸涩异常,甚至动了要赶走尹凤的心思。
房间里的剑秋摩挲着用完的红花油的药瓶,一个人喃喃自语。
“女孩子家的身子都被你看了,也被你摸了,怎么可以不负责呢?
不行,她一定也是发觉了傻大个儿的好,不能再让月牙姑娘再待下去了。
再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嘛。”
剑秋握紧了药瓶,心下主意一定就起身往门大器的房间走去。
“爹~,爹~,开门~开门~”
剑秋的拍门声哐哐作响,房间里正美滋滋喝着小酒儿的门大器打了个酒咯,听到自家宝贝女儿的拍门声,忙站起来。
“别敲了丫头,门都要被你拍烂了,爹这就来。”
门大器晃晃悠悠的过去打开门,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出了什么事儿,剑秋就已经冲了进来,从她爹藏钱的匣子里拿出了尹凤给的那二十两银锭出来。
门大器此时见自己女儿动了自己的钱匣子,酒也醒了,人也不迷糊了。
“丫头,丫头,你拿银子干什么,放下,快放下。”
剑秋死死握着银子,单手掐腰气势十足的道:
“爹,这银子不挣了,我看啊那月牙姑娘根本就没想着铸剑,这都好几天了,连个样式都想不出来,怎么可能呢?
她来此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为了不惹麻烦,还是早点儿打发了吧?”
门大器死死拉着就要出门的剑秋,用力的摇头。
“丫头啊,管她有什么目的,银子到手里了才是实在,你可别犯傻啊!”
剑秋冷哼一声,用力甩开自己老爹,坚决的摇头。
“哎呀,爹,您就听我的吧,回头,女儿给您买三花坊最有名的仙人醉哈。”
说罢,也不管门大器心疼的如何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冲了出去,为尹凤收拾行李。
已经建成的铸剑炉旁,尹凤正和尹仲说着话。
剑秋像风似的过来,鼓起勇气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把银子和打包好的行李塞进了尹凤的手里。
“月牙姑娘,银子还给你,你的东西也都已经给你打包好了,你的单子我们不接了。
现在请你离开我家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不是真心来铸剑的吧。
不过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此时都是行不通的,大门在那儿,恕不远送了。
傻大个儿我们回房间,我有话想对你说。”
剑秋拉着有些错愕的尹仲往回走,捏着银子和包袱的尹凤皱眉,颇为不悦。
身法诡异的追上剑秋,素手搭在剑秋的肩膀微微用力,强行将人转过身来面对她。
“为什么?门姑娘要赶我走,说不接就不接是看不起月牙吗?争取过我的同意了吗?”
剑秋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尹凤的眼睛。
虚张声势的抓住尹凤捏着她肩膀的手腕,语气微微有些发颤。
“说了不接就是不接,随你怎么想吧,放开我,你再不放手我也不客气了啊!”
尹凤轻嗤一声,颇为不屑的有些漫不经心的再次用力。
“哦?不知道门姑娘是要如何的对月牙不客气呢?”
剑秋被捏的生疼,脾气也上来了,当即出手反击。
只是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一切的节奏自然也都在尹凤的掌控之中,反而被戏耍的晕头转向,额头时不时的会撞向铸剑炉的墙壁上。
“傻大个儿救我,我疼,疼死了。”
剑秋眼眶含泪,向一旁呆愣住的尹仲求救。
尹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出手阻拦尹凤。
“快放开她。”
尹凤闻言不悦的手腕一翻,将剑秋打了出去。
剑秋的身体在空中自由落体,整个人砸在了刚建好的石板上。
瞬间石板从中间断裂,连人带碎落的石板一同砸在了地上。
尹凤冷眼瞧着尹仲去救剑秋,不悦的皱了皱眉,清冷的声音不悦的质问。
“她要赶我走,你也要护着她?”
尹仲皱着眉抱着昏过去的剑秋,愤怒的抬头。
“这里是门家,就算剑秋说了不接你的单子,毁约在先,你也不能出手伤人啊?
虽然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对我好,可我想不起与姑娘有何干系,现在的日子我过的很开心,并不想回忆过去。
无论姑娘有什么目的,又与我有何关系都不重要了,请你离开吧!”
尹仲说完,就抱起了剑秋,没有在看尹凤一眼,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走。
刚出来的门大器看到剑秋嘴角有血躺在尹仲怀里的模样虎了一跳,顿时哀嚎起来。
“丫头啊,我的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流血了啊?”
一旁观看完整个过程的大柱看着尹凤那张绝色的脸,想到刚刚被完虐的剑秋,后怕的咽了口唾沫,把自己这些天生出的小心思也瞬间掐了个一干二净。
尤其是在对上尹凤看过来的眼神时,吓得立刻转身有些同手同脚的追上自己的师傅,往剑秋的房间而去。
尹凤皱了皱眉,沉默半晌,挥手将手里的银子扔在了铸剑炉旁边的石台上,看了眼房顶土长老隐藏的位置,踏着午后的阳光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