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三,后边五。”戚福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气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的左手在泥地上迅速地画出了一条突袭路线,线条流畅而果断,显示出他对这场战斗的熟悉和自信。
然而,当他的掌心擦过地面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的手指触碰到了王海颤抖的尾指。这让他心中一惊,因为他知道,王海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曾经跟随他多次剿贼,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此刻,王海正将箭镞紧紧地捏在手中,咯咯作响,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戚福不禁皱起眉头,他意识到这场战斗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就在这时,帐内突然传来一声裂帛之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紧接着,一个红脸军汉猛地将束甲绦带甩上房梁,然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用靴尖狠狠地踢向蜷缩在角落里的躯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戚福的后颈寒毛陡然竖起,他的耳朵里瞬间灌满了布帛撕裂声和呜咽声。那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而在这嘈杂的声响中,戚福还听到了某个城卫军把佩刀拍在木桌上时发出的尖笑,那笑声如同鬼魅一般,刺破了帐内的哭嚎,让人不寒而栗。
“动手!”
就在这一刹那!他猛地转身,如同旋风一般,众人也在瞬间被带动起来,如同一群饿虎扑食。他的十指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扣住了两个门卫的后颈,然后猛地用力一撞,只听“咔嚓”一声,颅骨碎裂的闷响被帐内的喧嚣声瞬间吞没。
与此同时,王海的箭矢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穿透了第三个守卫的咽喉。那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颓然倒地。
当戚福手持短刃,如鬼魅一般划开营帐时,正好看到了那个戴着草绳的姑娘。只见她满脸狰狞,染血的手指如同恶鬼一般,直直地戳向施暴者的眼窝。她那残缺的指甲在油灯的映照下,泛着青紫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她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然而,即使如此,她仍然死死地抠进军汉溃烂的耳后疮口,毫不留情。
当戚福带人迅速解决完营帐中的城卫军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拉着破葛布挡身的女子身上。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想要安慰她,却不想刚伸出手臂,就被她狠狠地咬住。那一口咬得极深,戚福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牙齿已经穿透了自己的皮肉,鲜血顿时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戚福虬结的臂膀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肌肉生生撕开一般。他惊愕地低头看去,只见那女子枯瘦如柴的身躯正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咬住他的手臂。她的牙齿深深陷入皮肉里,暗红色的血珠从齿痕处缓缓渗出,滴落在沙地上,形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凝视着那双蒙着一层灰翳的瞳孔,里面翻涌着濒死困兽般的惊惶和绝望。那对眼眸原本应是清澈明亮的,但如今却被痛苦和恐惧所笼罩,让人看了心生怜悯。更令他心痛的是,女子身上那破葛布也遮不住的淤青伤痕,这些伤痕显然是遭受了长时间的折磨和虐待所致。
\"是我,是阿福呀……\"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那带着血腥气的絮语,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凄凉。他不敢挣扎,生怕会给女子带来更多的痛苦,只能任由那剧痛顺着经络一路灼烧至心口,仿佛要将他的心脏也一同撕裂。
女子的呜咽声在凌乱的发丝下传出,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让人毛骨悚然。她蜷缩着身体,原本苍白的脚趾在沙地上拼命刮擦,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仿佛在与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做最后的抗争。
当那气音般的呢喃第八遍拂过耳畔时,戚福突然感觉到女子紧绷如弓弦的腰肢猛地一松,痉挛的齿关也随之松开。然而,在齿关松开的瞬间,一道银丝般的血线从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与之前的血珠汇聚在一起,在沙地上形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画面。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那满是污垢的脸颊缓缓滚落,仿佛是被压抑了许久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泪水滴落在那粗糙的布衣上,瞬间晕染出一片深色的水痕,仿佛是在诉说着女子内心的苦楚和哀伤。
女子那嶙峋的肩胛骨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突出,就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令人心疼不已。她猛地撞进了戚福的胸膛,仿佛是在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戚福的身体微微一僵,他那原本僵直的手指此刻却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悬停在女子颤抖的脊背上空,迟迟无法落下。
月光如水,洒在戚福的手上,照亮了他指甲缝里凝固的暗色血渍。那是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的证明,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胜利喜悦,只有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怜悯和疼惜。
最终,戚福的手指只是虚拢成一个守护的弧度,轻轻地搭在女子的背上,仿佛是在给她传递一丝温暖和安慰。在那破碎的抽噎声中,戚福的粗粝掌心似乎能够透过那单薄的布衣,感受到女子身体的颤抖和战栗。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曾经跟在周依曼身后的小姑娘,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身影。
而此时,守卫们手握长刀,手背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起,他们毫不犹豫地斩断了悬挂另外几名女子的麻绳。随着麻绳的断裂,那浸透了夜露的织物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落下去。
就在织物坠落的瞬间,戚福迅速地侧身一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月光,仿佛是不想让那冰冷的月光照在女子的身上。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着,艰难地吞咽下了喉间那股灼烫的叹息。
当那件带着戚福体温的棉袍轻轻地裹住女子的肩头时,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戚福的眼角滑落,坠入了女子那蓬乱的发间。在星辰的照耀下,这滴泪水折射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银光,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般,短暂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