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灏末年,天灾人祸不断,怀帝北伐,更是耗损无数人力物力。
福王德才兼备,奈何不得怀帝重视,只好韬光养晦。
但随后皇室内乱,宦官勾结壸闱,扶持年仅八岁的十六皇子,也就是傀帝继位。
事情已成定局,福王也不愿见大灏因此分崩离析,是以退守封地。
谁成想傀帝继位不足一年就被废黜,接连又被各方势力扶持上位了两任皇帝。
但那时天下大乱,各地势力割据,福王亦是孤木难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氏逐步窃取大灏。”
“岂有此理!”
穆清秋听了这话哪还忍得了,气得立刻站了起来。
随后便跟头暴怒的老虎一般,上前一步,死死地瞪着“屏幕”里的印天南。
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白铁英倒是第一次见。
“莫气莫气,就当放屁!”
白铁英赶忙起身拉着他。
“我不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的话,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铁英,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穆清秋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但仍是气得公鸭嗓都有些正常了。
“我知道的,天下大乱,就得有人拨乱反正。
相信若不是太祖他老人家能力卓绝,还不知道要乱多久呢!
但你刚才也听到了,他说制北府大半都在掌握之中,还有什么班,什么潜藏人员的。
咱们若想抓人,倒是容易,难的是如何一网打尽。
就算现在能抓到主谋,怎么确保他如实交代?
怎么知道他没能力“鱼死网破”?
万一他还有后手,死灰复燃怎么办?”
这些道理穆清秋怎么会不懂?不过是受不了太祖被诋毁罢了。
人家欺你、骂你,无论你是忍下,还是不在乎,那都可以叫有城府、有气度。
所以有人能受得了胯下之辱,有人能卧薪尝胆。
但要是都骂你祖宗了,尤其是在穆清秋看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般的太祖,他作为皇十八代要是还能受得了,那才是见了鬼了。
白铁英自是知道穆清秋心里的难受和纠结,所以就算是废话,也得继续安慰道:
“秋哥儿,如今能让咱们阴差阳错下得知此事,这就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将他们送到你的眼皮子底下。
你若有心亲手粉碎他们的阴谋诡计,不妨等羽翼丰满后再来,不过是早晚而已。”
“铁英,太祖出身草莽,当年亦是身处死地,才揭竿而起的。”
穆清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白铁英解释这么一句。
但他此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似是即将溺亡的人一般,不说点儿什么,他怕自己会变得疯狂。
可能是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在这几天又被勾起,也可能是明明知道白铁英说得没错,但离了她,自己连知道这些的机会都不会有的挫败感……
“我读过一些书,大致有所了解,对太祖也是佩服得紧。
听说太祖起事时已过而立之年,你转年才十七,还有大把的时间。
再说你放心吧,这都几百年的事儿了?
瞧瞧这狗屁主上招揽的这帮烂人,如此行径,成不了大事的。”
“我……谢谢你,铁英!”
平日里总是喜欢跟他“对着干”的白铁英今天这么哄着他,穆清秋不由得想说说心里话,但少年的心思让他欲言又止。
“咱俩谁跟谁啊?别整这些煽情的桥段。
好了,快听听他们说什么,待会儿我有事儿跟你说。”
白铁英是经历过“中二期”的“过来人”,再说这半年的接触下来,哪能不明白穆清秋刚才是想说什么呢?所以她赶快转移了话题。
外面的人也是听印天南吹嘘了一番福王当年“闪转腾挪”,在各势力中保留实力的“丰功伟绩”,现在刚好听到点儿有用的。
“到了煜朝初年,福王一脉开始秘密在制北府等地逐步建立势力。
谢合口中的‘原主人’,不过是主上族中的权力更迭罢了,与我等无关。
且这不正说明主上甚是有心机谋略,值得追随吗?
你们莫要想左了,我们要追随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个势力。
所以我才一直没有为你们引荐主上,想着你们若是不愿追随主上,也能有条退路,但如今却是容不得你们有二心了。”
印天南这话自是说给杨二听的,杨二也是上了贼船,不得不赌咒发誓,“自愿”追随主上。
“好好好,如今我们兄弟再无隔阂,我亦可寻机将你二人引荐给主上,将来咱们兄弟也是能有望搏一个马上封侯!”
印天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倒是挺欢喜的。
“大哥,我有一事不明。”君山挠了挠头问道。
“你说。”
“适才你说主上一直在筹谋夺回江山,可……
大煜,哦不,煜朝虽然有种种不是,但瞧着也是个太平盛世。
这都四百年的事儿了,那怎么确定会在近些年成事呢?”
这话问出来,不止印天南,就连杨二也对君山刮目相看了。
“呵呵,有些事情事涉机密,没有主上的许可,现在确实不能告知你们。
但即便你们一直都不知道,当那个时机到来时,你们也一见就会知晓。
况且正是因为这四百年的蓄力,又有这一代英明果决的主上,我才决定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也想着不要落下你们。
都说‘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只需等待‘天时’即可。”
印天南这话又是几乎等于没说,但最后这句也给了其他人很大的提示了。
“对了大哥,刚才那小娘……们儿说她是李七郎茶肆的长女,你瞧着这事儿用不用我明日去看看?”
“看是要看,但估计也是她杜撰的。”杨二接话道。
“根据谢合所言,那小娘们儿就是奔着昨日抓来的那两人来的,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他们。”
听到杨二提起,君山也疑惑地对印天南道:
“是啊大哥,昨日你只说让我审问他们,没告诉我原因,可他们偏偏骨头硬得很,什么都没说。
我见着不能再用刑了,就先放了他们一马,谁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