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天川大厦。
顶楼的不对外开放办公室,秦天不复以往的淡定。
他目光阴鸷,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丝毫不掩饰的怒意。
陈泉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旌城那边,咱退一步,不是计划之中的事儿吗?”
“之前胡天找我说过,这事儿你不是知道吗?”
在国内,绝大多数城市。
越往上走,越讲究一个雨露均沾。
谁要是多吃多占,实际上就接近清算了。
平衡与有序,才是永恒的主旋律。
尽管天川在蓉城,堪称触顶。
可房地产行业这个盘子,绝不是某一家公司,更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吃得下去的。
以天川在蓉城的能量与背景,想要拿下某一个楼盘,自然要比其他公司,更占优势。
但天川能拿的楼盘,同样也是有限的。
你真要一家公司把钱全赚了,那大家都没得玩了,自然也就掀桌子了。
所以,目前天川大多是拿一些露脸,又或者利润充足的盘子。
例如说,蓉城两个地标建筑,都有天川建设公司的身影在。
至于说其他的盘子,大家大多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而蓉城郊区,以及周边几个邻居的盘子,蓉城这边的公司,其实参与的并不算多。
一来,蓉城周边这几家邻居,经济环境跟省会,肯定是有差距的。
这也造成,同样的楼盘,差不多投入,所获得的回报,却相去甚远。
二来,相比于大本营,关系的输送,面对的人群,都是不小的挑战。
在周边地级市,极有可能出现,挣的钱不算多,惹上的麻烦,却不算小。
这一点,从天川豹子一脉,试图进驻达川,侵吞永安集团,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正因如此,就目前蓉城这几家行业头部的公司,根本就不屑去赚这点小钱。
因为目前属于房地产行业井喷期,人家地产公司,压根不缺赚钱的项目,只缺更赚钱的项目!
能让例如天川这种体量的公司,主动去下属地级市,承建楼盘建设,无外乎以下几种情况。
要么,是为了响应上级的号召,跑马圈地,例如胡天所在的蜀建集团。
要么,则是为了下一步规划,从房地产入局,涉足该地区其他项目。
但无论从哪一种角度出发,对于这个年代省城头部的公司,对于周边地级市的项目,兴趣确实不大。
所以,陈泉也不明白,秦天的怒意,究竟从何而来…
尤其是,旌城的项目归蜀建所有,还是陈泉本人与胡天沟通的结果。
结果尘埃落定了,大老板忽然又跳出来不高兴了,陈泉彻底懵圈了。
秦天阴沉如水道:“那你知道,胡天是找谁一起做旌城那个盘子吗?”
“谁啊?”
陈泉对旌城的项目,压根就不是很上心。
那么,他自然也不可能把自己关注的重点,放在旌城那边。
“是唯楚!”
秦天脖颈处青筋暴起,罕见失态道:“胡天本来就是刘家的人!”
“现在刘家主动朝唯楚抛去了橄榄枝,这脏手套已经被摆上明面了!”
在最开始,秦天只不过将唯楚,当成一群底层的马仔,碰巧有点机遇。
那么,随着唯楚与蜀建完成捆绑,也意味着新的唯楚,即将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养虎为患,且是心腹大患!
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如果说,唯楚只是在达川发展,秦天还可以做到暂时不去搭理。
可当唯楚来到旌城,对于天川而言,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有关豹子一脉,如何在达川折戟,秦天其实在事后,也进行过多次复盘。
或许,在外人看来,唯楚能够战而胜之,更多的是靠背后的关系,以及运气。
但事实上,秦天早就发现了唯楚团队,在整个事件中的一系列操作。
在诸多关键时刻,唯楚团队的操作,几乎可以称得上毫无破绽。
历经浮沉多年的秦天,非常清楚。
像唯楚这样的团队,一旦被扶持,必定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而自己如果不能在旌城,对唯楚形成有效阻击,后者便极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听到“唯楚”二字,原本还一脸淡定之色的陈泉,当场就变了脸色。
毕竟这些年,天川可谓是一路高歌猛进。
近十年来,在达川,可谓是天川栽过最大的跟头。
面对“老对手”,陈泉自然不会有任何松懈之心。
陈泉眉头紧皱道:“可现在的问题是,项目那边已经定了。”
“我们要在这个时候争一争,属于给上面的人,上眼药了啊!”
秦天猛然抬头道:“那如果,他们自己干不下去了呢?”
“你是说……”
陈泉话说了半句,便停了下来。
但很快,陈泉再次开口道:“可旌城,是刘家的大本营啊!”
“而且有不少关键岗位上的人,都是蓉城这边安排过去镀金的。”
“我们要是把事情闹得太大,对关系而言,也太难看了啊!”
到了天川这个段位,一举一动,都会引人瞩目,甚至是浮想联翩。
毕竟秦天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背后的关系。
换言之,他如果做得太出格了,也极有可能受到他人的过分解读。
背景,确实给天川,带来了外人所不具备的“特权”。
但背景,从某种程度而言,使天川的行动,变得束手束脚。
“跟唯楚有仇的,不仅仅是我们啊!”
秦天嘴角上扬,阴恻恻地笑道:“被你流放的那位王爷,当初不就是被唯楚,赶出达川的吗?”
陈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道:“你还别说,冯子航还真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
“甭管他闹出了多大的乱子,我们都可以一推四五六。”
秦天站起身,直言道:“联系冯子航的事儿,交给你来办。”
“以目前的形势,不要把我回蓉城的消息放出去了。”
话说完,秦天双手插兜,快速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
与此同时,蓉城雄州。
“叮铃叮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而冯子航闻言,瞟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号码,顺势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