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庄。
天牢的布局李淮英等人不清楚,但李双晚很清楚。
甚至连守卫的安排,每班安排多少人,多长时间巡逻一次,哪几个角会安排人,也都一清二楚。
前世凌恒为太子之时,曾发生过一起天牢暴乱事情。
李双晚记得很清楚,是在凌恒被封太子的第二年。
有位个子瘦小,会缩骨功的囚犯趁着牢头转身之际,用裤腰带勒死了牢头,抢了他腰间的那一大串钥匙,将关在天牢里的囚犯全部放了出来。
导致数十名囚犯从天牢逃走,又流窜到民间,还杀了不少百姓的重大案件。
最后派出禁军和羽林军,才将这些囚犯全部抓回。
凌恒做为储君被景章帝好一通斥责,一连数日,都在东宫的书房研究如何加强天牢守卫。
她便是那时见到了天牢的布局图。
也曾出谋划策,临摹了一份布局图,拿回自己住处,根据父亲关押俘虏的经验,不眠不休研究了好长时间。
最后终于让她研究出一种办法,送给凌恒。
凌恒转头便送到了景章帝面前。
天牢得以加固,演绎了无数种可能都没法让罪犯再逃脱。
为此,景章帝还在群臣面前大赞特赞凌恒,赏了他不少东西。
凌恒回到东宫后,口头赞扬了她一句。
然后去了宠妃的那里,宣泄他的高兴。
那张天牢布局图她研究了那么长时间,早已倒背如流。
李双晚当即让红霜准备笔墨纸砚,将图画了出来。
一行几人围在桌前,诧异地看着李双晚画图。
她的丹青本就极好,不过半个时辰,一张完整的图便画了出来。
此时,东方已经破晓。
李元乔拿起,吹干墨迹,愕然道:“妹妹,你怎么会对天牢如此熟悉?”
李双晚浅浅一笑:“哥哥忘了,我前几天和你们说过的那场梦?”
“梦不能什么都当真吧?”
李淮英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自己女儿身上。
但转眼看到顾星言似乎也不惊讶,却微微蹙了蹙眉。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一直瞒着他们。
李双晚道:“前段时间我不是还去过天牢,亲自送凌恒上路?那时我就特意观察过天牢的布局,说来也奇怪,确实和梦里一模一样。”
顾星言点头:“我也看了,琰琰画得没问题。”
李元乔似信非信地点头。
李双晚指着天牢布局图:“那名城门守兵说天牢此刻不下于一百五十人,而能藏得下这么多人的,除了这几处外,便是在关押林木森等人的大牢四周。”
“将原先的囚犯转移,由他们假扮成囚犯,在里面,等着我们进去。”
“但这样做最致命的一点便是时间不够,要麻痹我们,他们势必会将大牢门关着,也许还有铁链,这样一来,时间上就落了下风。”
几人虽然静静听着,但个个拧紧了眉。
果然,就听李双晚又道:“这只是一点,这些人明摆着是诱饵,凌宴也是要让他们来送死的。”
“最重要的还是天牢外面的四周,必埋伏着重兵。那些人远非看守天牢里的狱卒可比,他们武功高强,反应敏捷,速度极快。”
“甚至很有可能是弓箭手,我们要对付的最重要的就是这些人。将这些人打趴下了,救出林大人他们才有把握。”
可,他们的人,全部算在内,也只有二十余人,要对付一支军队,谈何容易。
李双晚视线从布局图上离开,抬头看向顾星言:“最为重要的一点,星言,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所有的兵力会全部集中到你身上。”
顾星言嗯了一声:“我们刚才已经将他们惊动,这两天城门肯定会加强守卫,要混进去,也没那么容易。”
几名暗卫还好。
关键是他们六人。
“只有易容了。”李双晚转向红霜,“此事交给你。”
“是,郡主放心。”她的易容术在主子那些暗卫里,算一流。
“林木森应该受了重刑,靠他自己不可能逃出来,得背他跑。”
顾星言看着围在一起的众人:“我来背他。”
红霜脸色唰就白了。
顾星言只当看不见,对李双晚道:“琰琰,你带着其余人和伯父他们要立即撤退。我们人数太少,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车轮战就能拖死我们。”
李双晚断然拒绝:“哥哥带他们撤退,我和你一起。”
红霜急了:“主子,不可以!万一……”
“住嘴!”顾星言厉喝。
红霜红着眼低下了头。
李双晚看看红霜,又看看顾星言,二人的反应很奇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昨天在青兰院,进宫前,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关注点在景章帝宣她入宫的目的上,没有太留意。
只是隐约有个念头闪过。
顾星言看向她,柔声摇头:“没有!”
“红霜,你来说。”
红霜抿紧了唇,低头不敢看任何人。
李双晚脸色变得冰冷:“我身边不会留不忠于我之人。红霜,若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今天的行动,你也不必参加了。”
“你的卖身契我这就还给你,从此以后,你何去何从,都与我无关。”
话说得冷漠,实则也是不愿红霜涉险。
此番他们去营救林木森,九死一生。
他们这里统共也就二十余人,而对方有整支军队。
红霜噗通一声跪下:“郡主,奴婢不能说。若您不要奴婢跟着了,那奴婢这便自裁。”
红霜性子一向很倔。
就如在大梁的那次,她知道了舒文博的心意后,为了斩断对他的情丝,下定决心要做李双晚的婢子。
说着,便拔刀准备抹脖子。
不等李双晚动手打落她手上的匕首,顾星言已经出手。
匕首哐当落地,顾星言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李双晚:“是我不让她说的。”
李双晚盯着顾星言的双眼,黑色的瞳仁如天上星子,然此刻眼中却闪着一丝失望:“所以,你也要瞒我?”
顾星言低低笑了一声,又无奈又有些生气:“我身上的毒,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