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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水低垂着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拂晓剑的剑柄,喃喃自语道:

“不错,留着这条命,总还能为柳家做些什么。若是就此身死魂消,才是真正永远洗刷不净这身耻辱。”

他缓步走到山洞角落,俯身拾起那枚红玉髓项链与玉宸守护环。

沾染尘土的玉环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泽,红玉髓染血后,却依然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他凝视良久,眼底最后一丝犹豫终于消散。

当他转身时,先前的颓唐之气已荡然无存。

柳清水将玉宸守护环递向千帆,声音清朗:

“方才情急之下动用强制召唤术,扰了千大夫清修。

这枚玉环,便当作赔礼。”

“不可!”江芷棠急声阻止,“那是凤祯所赠,你怎能?”

“这是凤家的信物。”柳清水平静地打断,目光如古井无波,“持此物者,受到凤家庇护,在中原九州皆可畅行无阻。”

他轻轻摇头,“但我,不需要。”

视线转向江芷棠,柳清水的眼中带着审视:

“你并非凤祯派来的。

虽说,你举手投足间,有世家贵女的骄矜,却完全没有凤家子弟那股盲目自大的傲慢。”

略作停顿,他语气笃定地补充:

“若我所料不差,你应当是叶茗的故交。否则方才,也不会那般急切地为她鸣不平。”

江芷棠嘴角微微抽动,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何止是熟悉?那是我亲娘,我能不熟吗?

她暗自腹诽,却见柳清水已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莹白的玉牌。

那玉牌形制古朴,上面刻着繁复的回纹,正中‘什迦叶’三个字隐隐流动着青光。

他指尖轻弹,玉牌便稳稳落入江芷棠掌心,触手如冰。

“日后若遇凶险,”柳清水声音平淡,“亮出此物,或可保命。”

江芷棠猛地想起丹离将那只半月耳环递给她时,也曾说过相似的话语。

可正是那只耳环,在被魔族公主染心瞧见后,反倒成了催命符。

音希见她面露讥诮,轻声解释:

“这是长明军的通行令,通往阿素那城的要道上,无人敢阻拦。”

她缓了口气,雾蓝色的眼眸中带着难得的郑重,“若真有不知死活的妖魔胆敢冒犯,长明军必会为你讨回公道。”

捏着那枚看似普通的玉牌,江芷棠想起染心那双冰冷的眼睛,气就不打一处来。

“长明军?”她轻嗤一声,将玉牌在掌心掂了掂,“怕是到时候,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吧。”

话音未落,洞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轻笑。

“长明军右营前军,红叶,率部恭迎将军回城。”

但见一位红发如焰、眸色赤晶的年轻将领含笑踏入洞中。

他身着玄甲,肩头披风绣着暗金火焰纹。

行至柳清水面前,他单膝跪地,甲胄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接到将军传讯后,属下率轻骑日夜兼程,总算及时赶到。”

目光扫过洞内狼藉,红叶神色骤凝,垂首请罪:

“属下护卫不周,致使将军家眷身陷险境,请将军重罚。”

晨光透过石缝,为柳清水的侧脸镀上金边。他沉默着将怀中熟睡的婴儿,直接递给红叶。

红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过孩子的动作异常轻柔,与他凌厉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

柳清水俯身将音希横抱而起,染血的衣摆拂过地面尘埃。

经过千帆身旁时,那枚弃之如敝屣的玉宸守护环,正在医者掌心泛着温润光晕。

“你这就要走了?”江芷棠追至洞口,“要回魔族王城?”

柳清水脚步微滞,山风卷起他墨色长发:

“柳家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凤家,而是济川学宫。”

他侧首投来一瞥,眼底寒芒乍现,

“待我重回中原之日,必将这个寄生组织连根拔起。”

江芷棠心头剧震,待要再言,千帆急忙拉住她的衣袖低语:

“姑娘慎言!长明军所过之处,向来寸草不生。”

山谷间玄甲列阵,‘长明’旌旗在朝霞中翻涌如血浪。

忽然有浓雾,自地脉升腾,瞬息之间,便吞噬天地。

待迷雾挥散,只见山谷空寂,唯有几片枯叶在晨风中打旋。

柳清水一行人,与那支魔军竟已消失无踪。

她猛然攥紧衣袖,这才惊觉,尚未告知柳清水那个残酷的预言。

不出一个月,传承百年的柳家大本营——霜降峰,将燃起滔天大火。

显赫一时的柳氏宗族,就此覆灭。

山洞外晨曦挥洒,横七竖八的散修尸身倒伏在荒草间,凝固的血迹将黄土染成深赭。

千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挽起衣袖,执剑掘土,金石相击之声在寂静山谷中格外清晰。

不多时,一座座无名的孤坟,便在山谷间一字排开。

江芷棠缓缓行至宋昭尸身前。

两个时辰前,这位不可一世的银甲修士,还曾冷声劝她惜命。

此刻,却静静躺在露水中,眉目间还凝着未散的惊怒。

目光落在他腰间,一枚褪色的杏色香囊悬在染血的绦带上,囊面以青金双线绣着交颈鸳鸯,针脚细密,活灵活现。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香囊边缘已磨损,想必是主人常年摩挲所致。

这分明是定情信物。

千帆停锄抬眼:

“姑娘可知‘鸳鸯衔帛’的典故?古时战死者若怀妻室信物,魂灵便会长困于此。”

听闻此言,江芷棠一把拽下香囊,望向天际初阳,心中暗道。

“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帮你将此物,送回江城,应当不算篡改历史吧?”

将宋昭的尸身仔细掩埋后,千帆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新垒的坟茔旁,用沾满泥土的袖子抹去额角的汗珠。

“忙活了这大半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在下千帆,平日多在胶州一带行医。”

江芷棠垂眸思索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刺绣,轻声道:“我姓白。”

“果然如此。”千帆抚掌笑道,“能与叶家大小姐相交莫逆的,定是白家的千金。”

此言,引发了江芷棠心中猜疑。

所有人都说白岚与母亲叶茗是闺中密友,正因这层关系,她才会被送去白家修习御风术。

可那三个月里,她从未见过这位白岚姨母,连向白家打听此人时,他们也总是语焉不详。

若真是至交,何以避而不见?

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