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谁想得到呢?如今他败光了一份家业,混到了和我们一样的地步。他一个公子哥似的人物,是做生意的人吗?
叶先生斜愣了一眼明远,话里有话地说:“做生意可不是长得漂亮,能迷倒女孩子就能行的哦!
“这做生意啊,还得有真本事,能猫得下腰,吃得了苦才行。没经过历练,没有真本事,像陈先生这样,就是接下一份家业,也要栽大跟头!到时候,怕是想翻身都难啊。”
就在这时,一直搜肠刮肚在记忆里搜索的老周,不能原谅自己似的说道:“我怎么还是对这个陈先生没什么印象呢?”
叶太太微笑着解释道:“他确实不常抛头露面,所以你对他的印象自然不会太深刻。我们这些台湾老乡,当年刚到这里的时候,都要托人引荐,去他哥哥那里拜码头。那个时候,他常跟在他哥哥身边,像我们这样稍微早些来的人,都是见过他的。
“你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外地做农场很多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见过他。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大学教授,或者说是一位律师,那种儒雅的气质,让人见过一面就印象深刻。”
老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哦,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大概六十多岁,头顶有些谢顶,不过他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
叶先生听了老周的描述,立刻接口道:“对,就是他!他比我大十来岁呢,而且还中过风。可公开场合,还是放不下架子。”
老周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起了陈先生这个人。
叶先生讲陈先生的事,有给贾勇提醒的意思。他见贾勇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婉仪插话道:“我认识陈先生的女儿。”
叶太太闻言,好奇地问道:“哦?你们很熟吗?”
婉仪摇了摇头,回答说:“不太熟。陈先生有两个女儿,她们都是在巴西出生的。她们不讲中文,但好像能听懂一些。”
叶先生缓缓说道:“他的这两个女儿啊,都是他现在的太太所生。不过呢,他的前妻才是真正与他门当户对、相濡以沫的夫人哦。他的前妻气质高雅,谈吐不凡,和他现在的这位心直口快、为人爽朗的太太不太一样。”
叶太太接过话头,继续说道:“他的前妻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呢。不过,这个儿子并没有在圣保罗,而是在经营着他母亲留给他的农场呢。”
贾勇想起陈太太数落段云峰的样子,微笑着点头说道:“陈太太这人啊,有什么就说什么,倒也不失为一种真性情。”
叶太太笑着回应道:“可不是嘛,这种人啊,就看你怎么跟她相处啦。”
这时,婉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陈先生的大女儿桑巴舞跳得可好了!有一次春节联谊会上,她还特意表演了一段呢!陈太太可为她女儿会跳桑巴舞自豪呢。”
叶太太面带微笑地看着贾勇,轻声说道:“我的儿子和女儿啊,他们都是在台湾出生的。在那里,他们度过了童年,开始接受教育。”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们在高小时候来到巴西,虽然会说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语,对巴西的文化也有一定的了解,不过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巴西人。
“陈先生的两个女儿,她们出生在巴西,从小在巴西长大,对巴西的文化有着深厚的认同感,自然而然地觉得她们自己就是巴西人啦。”
婉仪微笑着说道:“陈先生的女儿们可从来不会和我们一起玩哦。她们的朋友几乎都是巴西人,或者是韩裔、日裔巴西人。”
叶先生好奇地追问:“那他的大女儿现在应该上大学了吧?”
贾勇连忙点头回答道:“是啊,她已经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啦,在医学院读书。”
叶太太问:“那她有没有男朋友呢?”
贾勇被问愣住了,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挠挠头说:“呃……这个嘛,我还真不太清楚呢。我们其实就只见过一面而已。”
叶先生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着说道:“这个陈先生啊,真是流年不利啊!你看看他,婚变、破产、中风,这一连串的打击,可真是够他受的了。本来好端端的一份家业,就这么被他给折腾没了。这都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做节能灯生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叶太太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道:“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就别在这儿瞎操心了。说不定人家做节能灯生意还能东山再起呢。”
然而,叶先生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叶太太说的话,他自顾自地继续喃喃自语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人生就是这样。”
吃完晚饭,老周和贾勇在叶先生家又稍坐了一会儿,闲聊了几句。贾勇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起身告辞。老周和明远见状,也跟着起身,一同离开了叶家。
三人刚一出门,明远随便打了个招呼,扔下眼巴巴还想跟他聊两句的老周,径直朝着他那辆略显破旧的桑塔纳车走去。
就在这时,叶家的大门突然又被打开了,只见婉仪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从门里小跑出来。
叶太太似乎在她身后还在不停地嘱咐着什么,婉仪大声地应和着,头也不回地径直跑上了明远的车,然后催促着明远赶紧发动车子离开。
老周见状,连忙拉着贾勇站到路边,目送着明远和婉仪的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看着车子渐行渐远,老周不禁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贾勇听了,好奇地问道:“这么晚了婉仪还要跟明远出去吗?”
老周嘿嘿一笑说:“她晚上住在明远那里。明远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贾勇不敢相信地说:“他们就这样公然在一起,置叶家的面子于何地?叶先生叶太太不管吗?”
老周反问道:“管?婉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管住了婉仪,明远跟别人家的女儿好了,婉仪要是嫁不出去,叶先生叶太太不更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