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
某个农家院似的小型服装加工厂。
布料小作坊内,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
空气中飘浮的棉絮宛如一场无声的雪。
马丁和马甲戴着满是线头的防尘帽,
蹲在印染池边,鼻尖几乎要贴到布料上。
马丁用指甲轻轻刮蹭布料表面,眉头瞬间皱成了麻花:
“这颜色不对啊!我们要的是雾霾蓝,
怎么染成了‘工业废水蓝’?
这色差,客户看到得把我们电话打爆!”
马甲被扬起的棉絮呛得直咳嗽,扯着被机油蹭脏的上衣袖子,
强打起精神调侃:
“要不咱给这颜色改个名?
就叫‘赛博朋克限定款’,说不定还能引领潮流!
主打一个‘科技时尚风’,现在年轻人就好这口!
说不定还能整出个联名款,叫‘本土美学’!”
“别贫了!”
马丁白了他一眼,转头对匆匆赶来的作坊老板老周说,
“老周,这颜色偏差太大,根本没法交货。
咱们签合同的时候可说好要严格按照色卡来的。”
老周擦着汗跑过来,圆滚滚的肚子把工服撑得像个随时要爆的气球,
胸前的纽扣都快绷飞了:
“二位小老板,对不住啊!染缸温度传感器突然失灵,这锅算是废了......
不过放心,我连夜从隔壁县借了台新设备!”
说着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个贴着“祖传手艺”红纸条的二手设备交易页面,
评论区全是“老板人傻钱多速来”的调侃。
马丁盯着手机,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老周,这设备评论区怎么全是......”
“哎呀,别看评论!”
老周急忙打断,
“这设备我都打听好了,绝对能用!
而且价格便宜,省下的钱还能给二位老板优惠点!”
话还没说完,一阵刺耳的皮鞋声传来。
只见三个戴着大金链子、花衬衫的彪形大汉堵在门口,
领头的“花衬衫”晃着手里的合同冷笑道:
“听说你们在找布料?
巧了,我们‘风尚’最近囤了不少货,就是价格嘛......”
他故意拖长尾音,伸手比出个五,
“五倍市场价,童叟无欺。”
马甲气得跳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
“五倍?!你怎么不去抢!
抢银行都没你这么狠!
我们做生意这么久,都没这么离谱的价!”
“花衬衫”突然掏出把剪刀,
“咔嚓”一声剪断一卷布料,布料边缘的线头像炸毛的刺猬般炸开:
“我们做生意讲究个愿打愿挨,不过要是有人不识抬举......”
他话没说完,马丁突然抓起染缸边沾满颜料的木棍,
在地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x”,
颜料溅到了“花衬衫”锃亮的皮鞋上。
“既然各位这么有诚意,”
马丁擦了擦溅到脸上的紫颜料,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不如咱们玩个游戏?我在这画个‘死亡线’,
谁要是能跨过去,这订单就归谁。
跨过去之后,还得对着染缸喊三声‘我是冤大头’!
要是不敢,就乖乖走人!”
“花衬衫”脸色一沉,身后的小弟往前凑了凑。
围观的老周和工人也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马甲突然反应过来,憋住笑配合道:
“但跨过去的人,要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
叠成纸船放进染缸,这叫‘以毒攻毒’!
要是纸船沉了,以后生意场走霉运可别怪我们!”
“花衬衫”犹豫了,他看了看地上的“死亡线”,
又看了看周围充满嘲讽的目光。
就在他进退两难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原来温姐早就料到“风尚”会来捣乱,提前报了警。
“算你们狠!”
“花衬衫”啐了一口,带着小弟灰溜溜地逃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马丁瘫坐在布料堆里,有气无力地说:
“我现在终于明白,当老板比考高数还难......
高数至少不会带着剪刀来讹人!”
然而,危机并未结束。
当第一批合格布料装车时,天气预报突然发布橙色暴雨预警。
马甲盯着手机上的“特大暴雨即将来袭”弹窗,
哭丧着脸说:
“咱们这运货车不会是用巧克力做的吧?
怎么总在关键时刻‘融化’?
上次是发动机故障,这次是暴雨,下次是不是外星人要劫持货车?”
“别乌鸦嘴!”
马丁咬着牙,转头对司机喊道:
“把篷布换成防水油布!每辆车上绑十一台抽水泵!
就算是龙王来了,咱们也要杀出条送货血路!
要是路上遇到河,直接把车改造成诺亚方舟!”
暴雨倾盆而下,车队在积水的国道上艰难前行。
马丁和马甲坐在头车上,两人都被雨水遮住了视线,
车窗上的雨刷疯狂摆动也看不清前路。
突然,前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棵被大风刮倒的大树横在了路中间。
马甲冒雨下车查看了一番,发现大树很重,一时半会挪不开。
他恨恨的重新登上车,
“现在怎么办?”
马甲攥着湿透的衣服,声音带着哭腔,
“绕路要多花三个小时,货肯定得延误!
客户那边要是取消订单,咱们可就完了!”
马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笑出声来,眼神里闪着光:
“老天爷这是在考验我们啊!全体下车,
咱们来场‘荒野求生之布料大转移’!”
说着,他带头跳下车,扛起一棵粗壮的树枝就往旁边的山间小路走去......
泥水溅得裤腿全是泥点,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其他司机和工人见状,也纷纷下车帮忙。
一起努力把挡在路上的大树,一点一点给挪开!
一路上,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没有人抱怨,大家只有一个信念——把布料送到。
不知过了多久,当浑身泥泞的车队终于抵达加工厂时,
温姐看着这些“泥人”又感动又好笑:
“你们这是去抗洪抢险了?
怎么一个个比挖煤的还黑!”
“差不多,不过还是挺过来了......”
服装工厂办公室里。
马丁把滴水的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上是客户催货的数十条消息。
他疲惫却坚定地说:
“现在,是时候让这些‘幕后黑手’知道,我们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就算浑身是泥,也能把生意做成艺术品!”
而此时,在城市的另一头,
“风尚服饰”的办公室里,老板看着一段视频画面里,狼狈却顽强的马丁一行人,
气的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碎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有意思,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暴雨冲刷后的城市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当天晚上,
马丁等人刚把布料全部搬进加工厂仓库里,
马甲的手机就接连响起刺耳的提示音。
打开一看,店铺后台满屏都是差评,
配图里赫然是竞争对手“风尚服饰”连夜上架的仿款,
价格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
“这帮孙子!”
马甲气得把手机狠狠砸在沙发上,震得旁边的马克杯里的咖啡溅出来,
在桌面上画出狰狞的黑色纹路,
“居然连打版都省了,直接盗用我们的设计图!”
温姐颤抖着手指放大图片,一滴冷汗滑到鼻尖:
“这走线、这剪裁,绝对是我们车间的工艺......厂里出内鬼了!”
她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马丁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她,
触到温姐冰凉的手时,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
深夜的加工厂像座阴森的城堡,马丁戴着头灯在仓库里翻找,蛛网不断粘在脸上。
突然,他踢到个纸箱,里面掉出半张揉皱的快递单,
收件人姓名栏写着“风尚服饰采购部”。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匿名短信:
“今晚十点,西郊废弃仓库,给你想要的答案。”
马甲攥着棒球棍要陪他去,被马丁按住:
“对方敢约我,肯定有恃无恐。
你带着于欢、林西守住工厂,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西郊仓库的铁门吱呀作响,腐木与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花衬衫”倚在破旧的机床旁,身后站着几个蒙面人,
中间赫然是温姐厂里的裁剪师傅老陈。
“没想到吧?”
“花衬衫”甩出一叠照片,
每张都记录着老陈偷偷拍摄设计图纸的画面,
“老陈在厂里干了十年,就因为年终奖少了两千块......
人心啊,比布料还薄,
老陈啊老陈,你说说,为了这点钱,值得吗?”
他嘲讽地笑着,眼神中满是轻蔑。
老陈突然冲上来抓住‘花衬衫’的衣领,眼里布满血丝:
“我女儿要做手术,需要二十万!
医院天天催款,说再不交钱就停药!
你们只会催货催货,温姐连预支工资都不肯!
我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马丁愣住了,看着老陈绝望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老陈,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温姐平时最疼员工,要是知道你女儿的情况,肯定会帮忙的!”
“说什么都晚了!”
老陈松开手,瘫坐在地上,
“是我鬼迷心窍,我对不起温姐,对不起大家......”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惊飞了梁上的蝙蝠。
马丁正要开口,仓库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花衬衫”脸色骤变,从后腰掏出弹簧刀扑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马甲带着众人踹门而入,
林西抄起灭火器对准“花衬衫”喷射,白色泡沫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花衬衫”和他的手下被泡沫弄得睁不开眼,乱作一团。
“马丁!你没事吧!”
马甲冲过来,上下打量着他。
“我没事。”
马丁拍了拍马甲的肩膀。
警察带走“花衬衫”和老陈时,马丁在警车旁拦住老陈:
“你女儿的手术费,我们出。
但下次遇到困难,记得还有其他路可以走。”
老陈的眼泪混着泡沫滴落,在地面晕开浑浊的痕迹,
他哽咽着说:“谢谢,谢谢你们......我对不起大家......
等我出来,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
几天后,
“风尚服饰”因恶意竞争被吊销执照,而马丁他们的店铺却因祸得福。
温姐将那个农家院似的小作坊工厂改造成股份制,
马丁和马甲的设计图申请了专利,还在仓库里安装了智能监控系统。
新工厂开业庆典上,老陈戴着崭新的工牌负责质检,
女儿手术成功的他红光满面,见人就说:
“这是我见过最有人情味的工厂!
温姐和小老板们还特意来看我女儿,给她带了好多礼物。
以后我一定好好干,弥补我的过错!”
庆功宴上,马丁举着果汁碰向众人:
“原本以为商海沉浮靠的是算计,现在才明白,比图纸更珍贵的是人心。
来,敬我们的团结,敬我们的未来!”
“好,干!”
“干!”
......
刚放下酒杯,马甲的手机不断收到消息铃声。
马甲拿出手机,打开信息,
片刻后,马甲突然指着大屏幕爆笑出声——店铺后台最新评论区,有人留言:
“你们家衣服质量绝了!
上次暴雨我穿着它送外卖,居然比雨衣还防水!”
“哈哈哈哈,看来咱们的布料还有新卖点!”
于欢大笑着说。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窗外,夕阳将城市染成温暖的琥珀色,
新定制的布料在晚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商战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