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这群小破烂,踢死你们!”松果抡着胖乎乎的肉腿,一通乱跺——可他哪来的脚?就俩圆球,跺起来活像滚动的汤圆,笑得众人直不起腰。
宫垒顺手踢了踢地上的虫子,结果“呲啦”一声,火花又冒了。
“还没死透?”他眯了眼。
这些虫子是晕了,但能量核心还在跳。
活着的,不是报废品。
“留几只带回去,能研究。”他拍板。
“交给我!”杰克二话不说,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吸盘器,唰唰几下,五只虫子全收进密封罐,叮当乱响。
几人原路折返,往飞船走。
“妈呀,这能量源取的,差点把我魂儿吓飞了。”唐杰嘴上这么说,手还在抖。
他们去过上百颗星球,生死线蹦过无数次,可他永远紧张。
不是人,哪能不慌?
“是啊,宫垒,你不在,我们真得原地解散。”杰克一脸认真。
宫垒看看他俩,笑了笑:“咱是个队,不是我一个人的秀场。
真能活下来,是靠你们每一个。”
纳尔歪着脑袋听,突然有点明白了。
人类为什么能活千年?不是因为强,是因为——能抱团。
他们外星人?一个个单打独斗,没感情,没牵挂。
活几十年,新一拨就顶上,旧的直接报废。
他不一样。
他是高阶个体,有脑子,有念头。
他想留下,想跟着这群人去蓝星。
那儿有温度,有灯火,有吃饭时的闲聊,有吵完架还能一起喝酒的日子。
他要的,不是生存,是活着。
回飞船,歇了会儿。
“我来开!”唐杰一把抢过驾驶座,“战斗我菜,但开飞船,我祖宗十八代都练过!”
宫垒没推辞:“好,注意稳点。
杰克,盯好数据。”
杰克点头。
这帮人,听宫垒的,早成习惯了。
他脑子灵,出手准,谁不服,也得闭嘴。
宫垒懂唐杰——不是逞能,是想分担。
松果早就腻歪了坐船,翻着白眼打盹儿,当习惯了。
可纳尔不一样。
他眼睛亮得像刚点亮的星核。
蓝星长啥样?人是不是真会笑出眼泪?能吃到热饭,不用靠能量液苟活?
他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飞船平稳穿过云层,没有突袭,没有陷阱。
降落前,地面指挥站已经亮起接应灯。
舱门一开,脚踩上大地的瞬间——
“哎哟!”唐杰直接跪下去,双手拍地,“真他妈踏实!”
没人笑话他。
每个人都蹲下来,用手摸地,用脚踩土,用鼻孔深深吸气。
这才是家的味道。
宫垒眼眶发热。
多少年没闻过青草味了?
基地人员快步迎上,敬礼:“平安归来,辛苦了!”
“不辛苦,值得!”宫垒握住首长的手,声音不大,但很稳。
唐杰和杰克紧随其后,握手,立正,笑容比阳光还亮。
一行人带着两个外星崽子,走向研发基地。
身后,蓝星的风,轻轻吹过。
纳尔眼睛都直了,站在地上愣了半天没挪步。
“这空气……怎么这么甜?”他深深吸了一口,像刚啃完一口冰镇西瓜。
抬头一看,天上蓝得跟刚洗过的绸子似的,云朵白得能拧出水来。
地上花红草绿,鸟儿在头顶扑棱棱乱飞,连风都带着香味。
他老家那地方?天天黑漆漆,连颗星星都没有,抬头就是一片死寂的暗幕,压得人喘不过气。
哪见过这么亮、这么活的天?
他胸口那根绷了千年的弦,咔哒一下,松了。
首长迎上来,寒暄几句,话是客气的,可脸色像压了块石头。
宫垒瞄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首长,你这脸……是不是藏了啥事儿?”宫垒开口,嗓门不大,但句句砸在心上。
他这人,平时话少,可眼睛毒。
每次打硬仗,别人慌得手抖,他冷静得像块铁。
为啥?就因为啥细节都不放过。
这话一出,大伙儿才反应过来——果然,首长眉头锁得能夹死蚊子。
“你们刚回来,先歇两天再说。”首长摆摆手,声音压得低。
越这么藏着,宫垒越觉得不对劲。
自家事,他从不瞎问。
可要扯上星际层面的问题——那必须掘地三尺。
他心里咯噔一下:八成是外头出事了。
首长不是情绪化的人,真要是家里出岔子,早哭天抢地了,哪会憋在这儿装没事?
“首长,”宫垒上前一步,眼神没躲,“真有事,直说吧。”
首长盯了他半晌,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不是不想说……是怕你们太累,刚回来,不想让你们立马扛事儿。”
众人眼睛全亮了。
首长一咬牙,把事儿倒了出来。
这一个多月,月亮不对劲。
夜里本来该亮如银盘,可现在?浑得像沾了泥的旧玻璃,还时不时冒黑烟。
不是月食,月食哪能拖一个多月?
基地的探测仪拍下来,月球表面飘着一团团黑色气雾,像腐烂的雾气,裹着它转圈。
能量辐射紊乱,根本没法正常放电。
人类肉眼只看到个灰团,可仪器一查——妈的,月球快报废了!
“这事儿不简单。”唐杰拍腿就跳,“宫垒,走吧,现在就出发!”
宫垒没动。
“刚回来,飞船能量还没补,纳尔也刚安顿,急啥?”
他没说透,但谁都懂——不是不想动,是不能冒失。
杰克点头:“咱仨刚从外星爬回来,骨头都快散架了,确实得缓一缓。”
唐杰咂咂嘴,没再吭声。
首长苦笑:“咱们基地人,能干的不少,可能飞能打能抗辐射的,加起来一只手数得完。
这事……真就指望你们仨了。”
宫垒没接话,转身回飞船。
纳尔跟在他后头,像只刚出笼的小兽,左看看右瞅瞅。
“宫垒,”纳尔忽然开口,“谢谢你带我来这儿。
我真喜欢蓝星。”
“嗯,”宫垒一边调能量接口,一边应,“以后你就在这儿生活吧。
种点花,看看云,挺好。”
纳尔摇头:“不,我要跟你去月球。”
宫垒手一抖,转过头:“你再说一遍?”
“我不当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