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褪尽布拉格的轮廓时,滕子京牵着安姌的手,已经踩着查理大桥的石板路往城堡山走。
石板路带着夜露的凉,却被掌心相握的温度焐得渐渐温润——他的手掌宽大厚实,指腹磨过她指节的薄茧,是连日来为收回安泰科技奔波时留下的印记,也是此刻最实在的安稳。桥面的巴洛克雕塑沾着细碎的露,鼻尖萦绕着湿冷的水汽混着河风里的青草味,偶尔掠过一缕肉桂香,是桥边早开的热红酒摊位在蒸腾暖意。脚下的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每一步都带着轻微的“笃笃”声,与伏尔塔瓦河泛着银灰色波光的流水声交织,远处隐约传来教堂晨祷的钟鸣,低缓绵长,像裹着雾霭的呢喃。
“听说爬完这297级台阶,就能遇见一整座城的浪漫。”他低头看她,哈出的白气拂过她的额发,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是早上用的牙膏味道。安姌故意放慢脚步,指尖感受到他掌心微微收紧的力度,抬眼时撞进他眼里的雾霭,像老城墙上晕开的水彩,暖得让人安心。石阶两旁的小店还没开门,木质门窗透着沉静的木纹肌理,偶尔有早起的鸽子扑棱着翅膀掠过,羽毛划过空气的轻响,与他蹩脚却认真的捷克语问候交织,让她忍不住笑出声,嘴角尝到一丝清甜的水汽。
走到城堡广场时,雾刚好散了大半。圣维特大教堂的尖顶刺破云层,晨光透过彩色玻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暖得像晒过太阳的绒布。排队进入第三中庭时,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橘子味的硬糖,糖纸摩擦的脆响在静谧中格外清晰,塞进她掌心时带着口袋里的体温。“刚才路过小店顺手买的,怕你逛累了。”剥开糖纸,酸甜的果香在舌尖化开,混着教堂里淡淡的檀香,瞬间驱散了登山的微乏,也让连日来因公司事务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
教堂内部比想象中更静谧,树形立柱直插穹顶,阳光透过玻璃墙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影。他们坐在后排的长椅上,管风琴的余音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震得耳尖微微发麻,却又温柔得让人安心。安姌望着彩绘玻璃上流转的光斑,想起几天前滕子京带着律师团队,一步步帮她夺回安泰科技控制权时的坚定模样,鼻尖忽然一酸。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悄悄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粗糙的触感里藏着细腻的温柔,像在描摹一段无声的誓言。空气里浮动着蜡烛燃烧后的微涩气息,混着木质长椅的陈旧味道,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滕子京忽然站起身,轻轻拉着她走到教堂一侧的彩绘玻璃下——这里的光线恰好,将两人的影子叠在斑驳的地砖上。他从大衣内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的瞬间,皮鞋与地砖碰撞出一声轻响,在静谧的教堂里格外清晰。安姌愣住了,指尖的凉意瞬间被掌心的汗湿取代。
他抬着头,目光认真得不含一丝杂质,眼底映着彩色玻璃透进来的光,温柔得能溺死人。“小姌,”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安泰科技回到你手里了,往后再也没人能让你受委屈。”他打开盒子,一枚简约的钻戒在光影中闪着温润的光,“我想护着你,不止是公司,是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晨昏。嫁给我吧?”
安姌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砸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触感。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混着远处隐约的钟鸣,还有他掌心传来的坚定力度。她望着他眼底的深情,想起这些日子他的陪伴与守护,想起查理大桥上的牵手,想起石阶上的等候,所有的情绪都化作鼻尖的酸意与心头的暖意。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愿意。”
他站起身,将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被他的掌心焐热。然后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教堂的檀香,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以后,我陪你守着你的事业,也陪你看遍世间风景。”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带着胸腔的震动,清晰而坚定。
从教堂侧门出来,绕到圣乔治教堂后方的花园。这里人很少,几株耐寒的月季开着淡粉色的花,花瓣上挂着露珠,指尖一碰便簌簌滚落,凉丝丝的湿意留在皮肤上。他扶她坐在石凳上,指着远处红瓦连片的老城说:“你看,整座布拉格都在我们脚下。”风掠过耳畔,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安姌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觉得,所有的波折都成了此刻幸福的铺垫。
午后的阳光渐渐暖起来,他们沿着城堡的城墙漫步。城墙砖缝里长着细小的青苔,指尖抚过砖面的凹凸纹路,能感受到岁月的沉淀。遇到卖手绘明信片的老人,滕子京挑了一张圣维特大教堂的剪影,在背面写下一行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远处传来的游客轻笑交织。“等我们老了,再来这里看一次日出。”他把明信片递给她,指尖的温度透过卡片传来,暖得人心头发烫。
傍晚时分,他们准备下山。夕阳把城堡的影子拉得很长,金色的光洒在红瓦上,整座古堡都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脚下的石阶被夕阳晒得温热,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下山坡,身后传来圣维特大教堂的晚钟,悠远而绵长,震得胸腔微微发颤。安姌侧头看他,他的侧脸在霞光中格外温柔,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她握紧他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无名指上的戒指、耳畔的钟声、鼻尖的草木香,知道这段古堡之旅,这段跨越风雨的相守,会成为他们记忆里最温柔、最珍贵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