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期间,赫莉娅除了大量翻阅有关北极乡还有雪地巫女一族的历史书籍之外,还与德塔莫莉又进行了一次会谈。
因为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赫莉娅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她将很难部署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你能不知不觉地抹除他人的记忆,那想来,查阅别人的记忆,对你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她闲不住一样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围着坐在地上的德塔莫莉转圈圈,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仗着主人家腿脚不便,把人家的地盘当自己家一样随意走动。
德塔莫莉半敛着眸子,视线落在跟前的地板上,并没有随着赫莉娅的身形移动,就好像完全不在意她那多手多脚的行为。
可当赫莉娅不小心撞到书架,高处一层中的某本书摇晃着要砸下来时,她的一缕长发快如闪电抽了过来,稳稳接住了那本书,并将其归还原位。
由此看来,德塔莫莉所能看到的,远不止那双眼睛能看到的,即便她不盯着赫莉娅,此刻也能知道她在做什么。
“的确不算难事。”
“殿下是需要我帮忙查看谁的记忆吗?”德塔莫莉道。
“是。”赫莉娅站到了她身后,俯身勾起她一缕头发丝缠绕在指间玩弄着,故意贴到人耳边道:“我很好奇,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吗?又能看到多少呢?”
手中的头发在主人不需要其发挥作用时,跟一般人的头发无甚区别,纤细柔顺,此刻安静地任她玩弄,丝毫没有反抗之意。
听完这话,德塔莫莉才缓缓抬眼,侧身转头将视线落在赫莉娅身上,似乎在依言查看她的记忆。
赫莉娅退开两步,大大方方地任她瞧,担心她看得不清楚,还特地示意对方可以用头发来接触自己。
片刻后,德塔莫莉皱起眉来,移开了视线,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画面,又像是碰到了什么她从未见过的难以理解也难以解决的问题。
“我……看不见你的记忆。”
她还是头一回在这事上遭遇滑铁卢,那一成不变的脸此刻发生了些许变化。
查看记忆这东西本来就是身为族长所掌握的最基础的技能之一,可这一招却在赫莉娅身上失灵了,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啥叫看不见?”赫莉娅不懂,“解释解释?”
她也跟德塔莫莉一样坐到了地上,盘着双腿,双手不安分地抓过人家的头发给编麻花辫。
德塔莫莉由着赫莉娅捣鼓她的头发,缓缓解释说:“正常而言,我能够看见人的另一种形态,就是记忆聚合体的形态。”
“人是由一团流动的符号构成的,根据被观察的人此刻的情绪状态,又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来,而那些符号流,就是记忆。”
“我能够通过外延我自身的记忆,去触碰他人的记忆,从而实现查看,修改,抹除,提取等一系列功用。”
她顿了顿,见赫莉娅一副没怎么认真在听的样子,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所谓的看不见你的记忆,是指,我根本看不见构成你这个人的记忆,也就是那些符号流。”
“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有两种形态,而你只有一种,我只能看见你由血肉构成的身体,而无法看见由记忆构成的身体。”
“嗯……”赫莉娅手里已经编到第五根麻花辫了,德塔莫莉的头发很多,她这会儿真是过足了手瘾。
她见德塔莫莉一副话还没说完的样子,问道:“除了我以外,你还见过有谁是这种情况吗?”
“死人。”德塔莫莉即刻回道,“而且还是死了很久的人,记忆完全堙灭,尸骨都要化为尘土了的那种死人。”
赫莉娅:这是在咒我吗?这对吗?
“可你也看到了,我活得好好的,又能吃又能蹦的,还能给你编麻花辫呢。”她举起手里编好的头发晃了晃。
“所以说很奇怪。”德塔莫莉道,“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或许,这与你神明容器的身份有关,我不够格窥视你的记忆。”
“拉倒吧。”赫莉娅却是直言反驳,“你的规格等阶怎么说都有小半个神使差不多了,而我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不吃不喝就会死,被人捅穿心脏就会死的肉体凡胎而已,你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到。”
“说不准这是一种预言呢,你看见了未来的我,人终有一死,我也不例外嘛。”
“初见阿黛尔时她便跟我说,既知过往,便能推演未来,你掌握记忆之力,能知晓他人过往生平,那预知未来,想来也是能办到的。”
赫莉娅这番说辞其实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德塔莫莉却觉得事情绝对不是赫莉娅解读的这样,可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真实原因是什么,继续探讨下去也无意义,只得作罢。
“殿下今日来寻我,想来还有别的事吧,请说。”
就这会儿功夫,赫莉娅已经把她半边脑袋的头发都编成辫子了,再不请这尊神离开,她都怕对方要拿着编成辫子的头发再编别的什么。
年轻人精力都这么旺盛的吗,还是说只是赫莉娅手闲不下来?
“你说你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我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很合适,不想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可,依我看来,你的弟弟,比起我来说,应该更合适吧?”
赫莉娅低垂着脑袋,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里的发丝。
“作为混沌之主手下的大信徒,虽然实力等阶不及半神,但多少也身负神明之力,更别说灾厄与混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兄弟吧,你弟弟的身体应该不会排斥才对。”
“而且他还是雪地巫女一族出身,这么百千年的守下来,我不信你们对灾厄的力量没有生出一丝半点抵抗力来,也不信你们没有得到来自那位神明的庇护。”
“既是混沌之子,又是雪地巫女,不管最后结果是死了还是活了,都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他简直就是最适合的容器。”
“可你没有选择推他出来,反而是跟我达成了这么一个……这能叫不平等交易吗,我不知道。”
“况且,把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交给一个有权有势的帝国公主,这真的合适吗?”
正如之前所说那般,这遭赫莉娅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个麻烦。
她活着是个麻烦,死了更是个大麻烦。
而要想让这麻烦不那么麻烦,就不能给这麻烦添火力,上buff。
但您瞧,这还是头一回有外人主动给她这个大麻烦添火,也不怕她把这把火愈演愈烈,最后玩火自焚。
她拨开垂在地上的辫子,双臂越过德塔莫莉的肩膀,于她身前交叉,并将脸贴在她后脖颈上,维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轻声道:
“你难道就不怕,事成之后我反悔,将你们都杀了?”
因为贴的很紧,说话间唇瓣都蹭过了对方裸露在外光滑白皙的皮肤,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头,更别说赫莉娅说完后还使坏地勾回手在德塔莫莉另一侧耳垂上揉了一把。
就算是不那么敏感的人,突然被这样一拨弄,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果然,原先被赫莉娅编好的辫子在这一瞬间全都炸开了,德塔莫莉犹如一只受了惊的猫一样,头发全都炸得竖了起来,一束一束跟蛇一样悬浮在空中绷得笔直。
赫莉娅也是头铁,明知道德塔莫莉那头发进可攻退可防的,见人炸毛了也不多,是真不怕自己被那头发插成筛子。
“哈哈,抱歉抱歉。”她一点也不真诚地道了歉,但手却也没撒开怀中那个已然僵硬了的德塔莫莉。
即便赫莉娅已经手贱到这种地步,逼得人毛都炸起来了,德塔莫莉却还是忍了,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即便身子感到很不适,身后那具温热柔软的身体于她而言就如同又湿又滑的蛇身一样,那蛇信子似乎还在吐出缩回间触及自己的皮肤,令人汗毛竖起,浑身不适。
可能对于赫莉娅而言是在调情试探,但对于德塔莫莉而言,就是赤 裸 裸的威胁,犹如甜蜜的砒霜,味道再如何美味,也掩盖不了身为剧毒的本性。
“混沌……我对此了解不多,但相比起战争,我更愿意信任你。”她含糊不清地给出了回答,“而且,我自认为,即便您贵为帝国公主,也无法轻易发动战争。”
她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实话,还是阴阳怪气地嘲讽:“在我看来,您是位热爱和平的人。”
赫莉娅自己听完都忍不住发笑了,虽然出于大局考虑她不想也不能随意挑起纷争,播撒战争的种子,且她是只懒懒的咸鱼,不喜欢到处折腾,但——
有的时候不是她想折腾就能不折腾的,或许她骨子里也藏着什么野性的破坏因子,即便她嘴上叫着喊着不搞事,但哪一次她没在搞事?
“而且我们无冤无仇,贸然跟我们对上,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就不能是纯粹报复吗?”赫莉娅笑着问,“你要知道,若没有你弟弟那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跟你们浪费那么多时间的。”
“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而你们,也并非多心胸宽广的家伙,我应该没说错吧?”
她撒开了搂着德塔莫莉的手,缓缓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了,看样子是不需要对方的回答了。
但德塔莫莉从她所说的话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怀疑,赫莉娅很有可能猜到了什么,不然今日不会来此试探,也不会说这些话……
“赫莉娅殿下。”她叫住了半只脚都迈出门的人,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许急切,“我们都不希望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各取所需,实现双赢,这是我们都希望看到的,对吧?”
赫莉娅又是一声笑,头也不回道:“就怕只有我希望如此。”
望着赫莉娅逐渐远去的背影,德塔莫莉确信,对方已经察觉到了她们的计划,原先的安排怕是用不成了,得再重新商量新的对策才是。
感受到那一股明显与之不同的气息降临在身后的塔楼,赫莉娅哼着小曲的嘴弯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更加轻快了些。
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这怎能不愉快呢?
……
看到灾厄的第一眼,赫莉娅只觉得震撼,就连呼吸都放轻放缓了,生怕自己惊扰这庞然巨物。
那是一枚有接近三十米高的蛋,周身呈现为近黑的暗红色,表面还有繁复的暗藏着淡金色的纹路,随着心跳一下下的鼓动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就如同呼吸一般。
而在那巨蛋的最外层,则是包裹着将近三米厚的寒冰,将那尚未从蛋中孵化出来的灾厄全然冰封住,散发出的森然寒气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争先恐后地往骨子里钻。
置身其中,只觉得寒冷无比,冻得人牙齿直打颤,几乎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赫莉娅之前听到的心跳声果然来源于这灾厄,而且就这蛋的体型来看,这世间还有什么物种是拥有如此庞大的身体,又跟她有所联系的呢?
“你们偷了一颗龙蛋?”赫莉娅投向德塔莫莉的视线里满是责问。
“什么叫偷?”德塔莫利很是不满赫莉娅的说辞,“这是上古时代遗留的灾厄,只是以龙的形态显现,而我们一族世世代代镇守于此,付出了多少血汗代价,你管我们叫偷?”
“既然这么不情愿,为何不将这枚蛋归还龙族,让他们自己看着?”卡斯珀道,“谁人不知龙族子嗣稀少,又护短得厉害,他们若是知道你们藏了一枚龙蛋,不把你们这北极乡掀了都算他们心情好了。”
“你也说了,龙族护短,那即便这龙蛋孵化出的灾厄惹出多大的祸端来,怕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护短护到底。”德塔莫利反驳道。
说完这一句,他又嗤笑一声,讥讽对方那多余到无处安放的圣母心。
“反正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我们人族,是我们的同胞,即便如此,你也觉得归还是一个好选择?”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了,德塔莫莉站出来打了圆场,“龙族天性热爱纷争,是为战火的播撒者,灾厄以此形式脱胎也合乎情理。”
“而龙族作为上古三族之一,在那段时间,可谓是数量众多,且实力强劲,如今凋敝至如此境地,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所就,那自然不能以现在的情况来衡量过去的事物,不是吗?”
“百千年前的事情早已不得而知,但至少,我可以保证的是,如今这灾厄,的的确确属于我们一族,我们有权对其进行处置。”
“即便龙族亲自上门来讨要,我们也有足够的理由留住这枚龙蛋,我们不会交还回去的。”
赫莉娅边听着德塔莫莉的解释边摸着下巴思考,怪不得对方说自己各方面的条件都合适,想必她是知道战争之神曾是龙族领袖,本体为龙这件事的,而自己作为战争之神的容器,吸收了不少父神的力量,自然也算得上是半个龙族。
同族同源,想来不会彼此排斥,还可以融合得特别好,至少肯定是要比她那个记忆聚合体的勉强算个人的弟弟要更适合。
她上前两步,这厚实寒冰所构成的围墙并没能逼退她,虽然她的皮肤能感受到冷,但或许是与被封在其中的灾厄在不知何时勾连起了联系,她体内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样。
这也算得上是物理层面上的外冷内热了。
赫莉娅曲指敲了敲那冰层,转头看向德塔莫莉,“总不能让我隔着这厚到一拳都打不穿的冰层吸收灾厄的力量吧?”
德塔莫莉闻言上前几步,与赫莉娅并肩,抬手抚上那冰层,回道:“我会化开这层冰,届时你上前去,与那龙蛋接触,应当就能感受到其中流转的魔力。”
“不过,请务必小心,不要让那灾厄反噬了你。”
赫莉娅没有应声,只是拢了拢灌入冷风的领口,朝着冰层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些动手。
也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就是双手按在冰层上,然后嘀嘀咕咕地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那厚得能给这个世界所有人做一年份刨冰还绰绰有余的冰层,就在短短的一分钟内,迅速化成了水,并渗入了脚下的泥土之中。
这吸收效率,赫莉娅只想感慨,要是卫生巾这么能吸,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极寒之后便是酷暑,冰层化去后没多久,这整个地下空间就被蒸腾的热气所笼罩,以至于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赫莉娅三人不得不赶紧脱衣服,免得热中暑去了。
而德塔莫莉姐弟二人似乎也非常不适应这份炎热,直接退到了最外沿还残留有部分冰块的位置,只是面颊上泛起的红以及微湿的鬓角却已然说明了这难耐的热。
赫莉娅脱的只剩下一件紧身的背心,将她宽厚的背肌还有结实的手臂展现出来,若是贝恩斯在这里,怕是又要羡慕得发酸了。
她大步上前,直至那巨大龙蛋跟前站定,她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气如浪潮般穿过她的身体,她体感上是感觉非常不舒服的,但心灵深处,却萌生了一种面见老乡的亲切感与满足感。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一声声心跳更加清晰,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周围气流的震动。
在某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与之同频了。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去,不同于她想象中那光滑平整的手感,这蛋壳表面却是带着十足颗粒感的粗粝,而且纹路处随着心跳鼓动的亮起,也向外荡出烫手的气浪。
嗯……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赫莉娅脑袋里忽的闪过“水煮蛋”一词,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其他人并不催促,只是站在不会被波及的地方远远观望。
她仰起头去看,这巨型龙蛋根本望不到顶,她都无法想象这其中窝着怎样一个恐怖的巨型生物,其孵化的瞬间将会是多么惊天动地的壮观场景。
时间不容浪费,她闭上眼做了几个来回的深呼吸,直至那目见巨型龙蛋而震撼的心平静下来,她才尝试着调动体内的魔力,缓缓探入那龙蛋之中,就像是绿植那新生的芽一般,颤巍巍地晃动着试探。
与她预想的哪一个情况都不同,对方并不抗拒,也没有视若无睹,更不是就这么平静地接纳了,而是像饿了十几天的狗看见了肉骨头一样,以一种赫莉娅所无法想象的疯狂撞了上来,并化身章鱼张开了触手死死缠绕包裹住了她探出的灵力,急切狂热地要与之融合。
赫莉娅:?怎么有种孩子找妈要喝奶的既视感?
对方的狂热让赫莉娅有些难以消受,她一点点引着对方的魔力到自己体内,可这通路一经建成,对面的魔力就如同滔滔江水般涌入,她拦都拦不住,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被猛地打入了一大口气,忽的膨胀了起来。
而在旁人的视角里,只见赫莉娅碰了碰那龙蛋,而后砰的一声,她就浑身燃起了火,直接变成了火人。
“赫莉娅!!!”卡斯珀跟阿芙拉担心地大声叫喊,着急迈出的步子被身旁姐弟二人拦下了。
“不要靠近,会被误伤的。”德塔莫莉贴心提醒道,“而且也容易让她分心。”
赫莉娅只觉得身体里的那个火球越来越大,浑身都热,但不是不舒服的那种热,更像是回到了妈妈肚子里,待在羊水里的那种温暖与舒适。
充沛的魔力流转过身体的每一处,她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相反,这感觉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身体里,简直就是百分之百的契合。
可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一股胀意,人族的躯壳到底难以承受过多这份不该属于她的力量,正发出不堪承受的声音。
可即便如此,那龙蛋内磅礴的魔力却依旧发了狠地往她身体里灌,明知装不下了,还要硬往里塞。
握草啊啊啊啊啊啊!我要裂开了!我要炸了!啊啊啊啊啊啊!
赫莉娅想要抽回手以阻止这传输,可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就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有身上她看不到的火焰在愈演愈烈,但这火焰却又没有伤着她,她并没有感受到灼烧带来的痛。
而她的队友们,因为不清楚情况,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在赫莉娅无法吱声求援的情况下,都没有动,只能是担忧地远远望着。
很快,她的皮肤上就浮现出一道道火红色的纹路,一如那蛋壳表面上的一般,还在不断蔓延。
而她的皮则是沿着那纹路开始裂开,露出里面血红的肉来,流出的血早在接触到身体外的那层火焰就顷刻蒸发掉了。
她这会儿真像一个过分膨胀的气球,胀得要裂开,鼓得要爆掉了。
可又因为魔力自带疗愈效果,越来越多的魔力涌入,让她的皮肉胀得开裂,可魔力又在治愈着伤处,试图让其愈合。
于是,这生不如死的开裂、愈合、开裂、愈合就在她身上轮流呈现,疼得她几乎失去了意识,魂都飞了,只剩下一具空的躯壳在这里饱受酷刑。
“噼啪——”
触电一般的声音乍响,一道火花自赫莉娅与龙蛋接触之处爆开,将她直接弹了开来,截断了这单方面的魔力灌输。
赫莉娅也总算夺回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强忍着疼痛缓缓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手掌——
?
握草?!!!
我变成森林冰火人里的火娃了?!
我学会烈焰掌了?!
皲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神速愈合,仅留下一条条交错纵横的嫩粉色疤痕,而这样的疤痕,遍布全身,以至于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披着一身缝合起来的人皮一样,又像是一颗即将要破开这血肉躯体孵化出什么鬼东西来的蛋。
她本来有着一双如蓝宝石一般漂亮通透的眼睛,而此刻,深蓝色的瞳仁化为了鎏金,闪烁着不属于人族的光辉,此刻冷酷无情地倒映出了周身空旷之地中那不知何时布下的密集如网的金线,将她层层叠叠包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