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卖军械?”
“不错!”
柳青山点点头。
“幸好钟判官擅审,否则,我们都得被蒙在鼓里。”
“审得好,这样的蠢货就是一刀砍了也不解气。”
李元手握陌刀重重顿地。
“有些镇将、守捉使虽说也倒卖军械,但人家起码会保证手底兵卒有的穿,他倒好,竟釜底抽薪!”
他看向站在柳青山一旁的黑肥汉子,正欲开口却忽然愣在原地,眼神里爆发浓郁惊喜。
“你…你也是兵家?而且还是五脏圆满的三境?”
可眼神中的惊喜只持续短短几瞬,又被疑惑所取代。
“不,不对。”
像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立刻改口低声试探道。
“这位兄弟可是从宫中出来的?”
作为边军老将,他什么兵家没见过?
眼前之人的气息虽是混元如一,但煞气属性却极为阴寒,给人一种绵里藏针之感。
这普天之下,唯有宫内的宦官们才会修行这样的煞气法门。
钟熊也不掩饰,洒脱点头道。
“不错!”
“但钟某不善军阵,若是单打独斗还算凑合,若李将军需要我出手尽管吩咐。”
李元闻言不由得眼神一暗,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虽然心中早知答案,但还是想着万一恰巧碰到了一个会带兵的宦官呢,如此也算是能帮我减轻些压力。
此刻看来,终究还是自己想的太好了。
不过,有个三境兵家在场也总比没有强。
心念至此,
他神色平静地道了句“好”,沉吟几息后,没有避讳旁边几人,赶忙吩咐麾下兵卒去请城主过来压阵。
“上次来了两只大妖,这次也不知究竟什么情况,还是准备充分些比较好。”
“这位秦城主年轻有为,上次光靠自己一人便挡住了那只赤炎雀,若非他及时出手,我们这配军营怕是要被灭个干净。”
“李将军心细如发,一看便是经验丰富的边军老将,在下佩服。”
柳青山抱拳恭维道,旋即,扭头看着被卸下来的一方方木箱道。
“这甲胄我们只需要七十五具,剩下的就由将军分配吧。
大战在即,甲胄好些,就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
“好!那李某就替配军营内的兄弟们谢谢柳长史了。”
“无妨,日后都是自家兄弟。”
陈巨膂侧头望向那队百人军列,仔细数了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你们不是只有五十余兵卒身着皮甲吗?何必要七十五具甲胄?”
“剩下的难不成是要当作备用?”
他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抹不爽。
想来也是,
眼看敌人要攻过来了,扭头一看自己这边的主将却没了影子。
恐怕任谁遇到如此危急情形都会生出情绪。
柳青山笑着摇了摇头。
“陈校尉怕误会了,剩下的二十余具甲胄皆被我家大人提前安排好了用处,又怎会充当备用?”
说话间,
他眼前一亮,指向陈巨膂和李元身侧不远处道。
“两位请看,我家大人安排的人这不是来了嘛!”
李元和陈巨膂满脸疑惑地扭头望去。
下一瞬,
两人的瞳孔就像是有默契一般同时猛缩。
一行大概有二十几人的队伍正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一人正是那卫渊麾下的张彪。
若是他带来的是一帮兵家,倒不会令两人那般吃惊,可…
他带来的人竟…竟都是身怀不俗修为的修士。
其中甚至还有几位哭丧着脸的瞧着颇为眼熟,不是拜见过自己,就是曾跟上任守捉使一同用过膳。
“这…这不都是观江守捉附近门派的修士吗?怎会来此帮忙?”
李元思索几息,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卫守捉使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啊!”
“不错,虽然这些人没有一位修到三境,但加在一块也是股不俗的力量。”
柳青山唇角勾起,笑着抱拳道。
“李将军可能是误会了,这些人可与我家大人没关系。”
“他们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所在山头恰巧被我家大人来此上任前经过,就顺手灭掉了。”
“我家大人心地良善,念他们修行多年获得这身修为不易,便没有动手杀他们。”
“本想着留在断江堡内日后负责耕田垦地,哪曾想却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于是便命人将他们暂时放出,跟随兵卒去城外御敌。”
陈巨膂喉结滚动几下,缓缓移开目光。
他的确看到了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自愿前来。
“也…也就是说,这些修士如今都是卫守捉使的俘虏?”
柳青山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
“应该是吧,毕竟他们还未出手耕田,怎么着都算不上我家大人麾下兵卒。”
“李将军放心,我家大人还说了,不用白不用,这些人您大可随意驱使,违令者按军法处置便是。”
李元嘴角抽动几下,并未回应,但心中对卫渊的印象却再次刷新!
方才我还说这小子正直,此刻再看却是有些鲁莽。
就这么给人家一锅全端了?
还让自己可以随意军法处置…
能在边疆一带开宗立派的修士,哪有一个庸人?
万一人家身后还有什么背景呢?若死在了自己的命令下…
心中落下的石头不由得再次悬起,这并非是给自己的帮扶,而是给自己的手里塞了个烫手的山芋啊。
念及此处,
李元连连摆手,拒绝道。
“算了,算了,此人还是归在百人兵卒之中,受你们的调遣吧。”
“李某虽是老将,但却从未统领过这样的修士,若是下错了令,岂不是白费卫守捉使的一番布置。”
“也好。”
张彪翻身下马,朝着李元抱了抱拳。
“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你们先在此等候一阵,等箭矢消耗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出城迎敌。”
“诺!”
…
“啪嗒!”
蹲下身的张彪打开一方木箱,里面装的重甲同卫渊之前花银子购买的仿造边军甲差不多。
皆是青黑色的冷锻甲。
看起来虽比仿制的精致不少,但却稍显陈旧,甚至有的甲片上面还隐隐沾染了血渍,一看就是淘汰下来的。
拎起一块胸甲随意瞧了瞧后,挥手唤来数人为这群修士着甲,而后道。
“我家大人说了,同为大乾之人,总不能一直窝里横,老是对付人算什么能耐?”
“待此战击退妖魔过后,只需驱使尔等十年便可。”
一众修士闻言虽然脸色铁青,但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任凭身边之人粗暴地为自己穿上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