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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 琅嬅重生(六十六)太后

先帝驾崩,皇帝登基,头一件要紧的事儿是给大行皇帝发丧,第二件便是尊封太后了。

熹贵妃钮祜禄氏,是新帝的“生母”,又有协理六宫之权,执掌后宫多年,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人尽皆知。如今新帝登基,尊封熹贵妃为圣母皇太后,自是顺理成章、无可挑剔的事儿。

可景仁宫中却还有一位处境尴尬之人,如烫手山芋一般,叫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先帝的皇后乌拉那拉氏为先帝所厌弃,留下话来与她“死生不复相见”。先帝在时,将其禁足景仁宫多年不得出,连当年册封皇后的圣旨与皇后册宝也一并被收走,徒留了个皇后的名儿罢了。

先帝在的时候,这名儿自然不算什么。可先帝不在了,这位有名无实却还勉强留住了名头的皇后娘娘,是否要被尊为母后皇太后,就令人为难了。

大学士张廷玉素来是皇后的拥趸,从前先帝有意废后之时他便是极力劝阻的那一个,如今更是借着礼法规矩,力劝新帝行孝顺之事,尊乌拉那拉氏为母后皇太后,移居慈宁宫,新帝的额娘则应当为圣母皇太后,移居寿康宫。

从前皇后是皇后,熹贵妃是妃嫔,妃嫔总是要矮皇后一头的。如今嫡庶尊卑照样有别,母后皇太后照样是要压着圣母皇太后一头的。

熹贵妃的族亲钮祜禄·讷亲同为先帝选的顾命大臣,自然站在了熹贵妃这边,力劝新帝,先帝厌弃乌拉那拉氏,坚持与其死生不复相见,若是新帝尊封其为太后,那将来岂非要与先帝合葬,违背了先帝的旨意?

难道张廷玉只顾着要求新帝孝顺嫡母,却不让新帝孝顺先帝了吗?

朝堂二派争执不休,皇帝却态度暧昧,对此不置一词。

福珈扶着在先帝灵前致过哀的熹贵妃到偏殿歇下,轻声道:“娘娘,张廷玉一力陈词要封景仁宫那位为母后皇太后,讷亲大人拿先帝的话拦着,这才僵持住了,皇上……瞧不出是什么样儿的态度,只是一直不曾松了口。”

按着规矩,先帝驾崩后娘娘就该被尊为太后了,可皇帝态度不清,竟生生耽搁了下来。

熹贵妃两眼带着血丝,眼下青黛一片,喝着泡了胖大海的茶清了清嗓子,哑声道:“松口?皇帝倒是想着松口,只是景仁宫那位害过他,是本宫一力保着他,若是他一登基就急着让景仁宫那位压本宫一头,岂非让从前向着他的人心寒,更让人看轻了他。”

皇帝如今还没松口,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若是对他好的他冷落了,对他不好的他反倒是高高地捧起,那岂不是告诉众人他是个贱皮子,很不必对他好么?

至于松口,总要等张廷玉做足了姿态,自己受够了敲打,最好施压到自己主动提出尊封景仁宫那位才好。

如此不至于显露出皇帝背刺自己的真相,连违背先帝遗命的错都落不到皇帝身上了。

福珈无声地叹了口气,娘娘对四阿哥视若亲子,尽心尽力,原以为四阿哥登基了,娘娘终于能歇口气儿安养天年了,不想四阿哥却对景仁宫那位态度如此暧昧不清。

娘娘与景仁宫那位斗了这么些年,帮着四阿哥斗倒了景仁宫那位一力扶持的三阿哥,登上皇位,若是都这样了景仁宫那位还能出来压着娘娘一头,那娘娘这些年可图什么呢?

图为他人作嫁衣裳么?

四阿哥,不,该称为皇上了,皇上竟是这样……

福珈叹道:“如今宫内宫外议论纷纷,说皇上竟疼爱青樱侧福晋至此,为了青樱侧福晋肯将对付过他的景仁宫娘娘都尊封了。又说青樱侧福晋是皇上亲自选的人,怪道情分如此不同,皇上很重情义。”

熹贵妃淡淡笑道:“福珈,你说有不有趣,越缺什么的人,就越想说自己有。”

皇帝分明是最薄情寡义的人,却就想让别人称颂他有情有义,连传言都不忘记赞颂自己。

“是了,让旁人觉得他是为了对侧福晋的情谊宽纵其姑,总比让旁人知晓皇帝是忌惮防备自己的养母,为此连抬举害过他的仇人也在所不惜好些。”

熹贵妃轻撇的唇角划过一丝讥诮,她早冷了心肠,新帝若是待她有半分母子之情,就不会起这个主意。

她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水:“至于那位青樱侧福晋么,不过是皇帝为自己的名声计立起的一道靶子。若是皇帝对她有多少真心,早在青樱刚入府我不许她生育的时候,皇帝就该反对了。”

青樱刚入府,那是两人情意最浓的时候。情浓的时候皇帝都这样默许,往后又能有多少真心呢?

毕竟她为了不伤二人的母子情分,做下的这些手脚都是让皇帝知晓了的。皇帝若是执意不肯,她也不会为了皇帝的房中事儿跟他起冲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皇帝压根没有护着青樱的意思。

福珈想了想道:“那是位糊涂人,只怕想不到这些关节,还在为皇帝待她的如此殊宠自鸣得意呢。”

熹贵妃笑道:“皇帝的殊宠哪里是好获得的呢?若是不尊封景仁宫那位也就罢了,若是尊封了,皇帝是定然不许青樱生育的。他忌惮本宫,无非是担心本宫扶持起永琏,成了第二个孝庄太皇太后。可是,他猜忌着本宫,难道就肯信景仁宫那位了吗?”

“景仁宫那位的手段,他自己都险些折在了那里,又不是不曾见识过,怎么敢放心呢?且如今张廷玉等老臣越是为景仁宫那位摇唇鼓舌,只怕皇帝就越不敢放心。那他又如何敢让青樱生育呢?若是生下来个阿哥,只怕他夜里都睡不好了。”

福珈叹气道:“皇上忌惮这个,又担心那个,防备着娘娘不说,对着景仁宫那位也是又拉又打,那又有谁敢信他呢?”

熹贵妃用茶盖拨了拨茶水,轻声道:“他自小过得憋屈些,少年时又险些为景仁宫那位所害,失了最亲近的乳母,性子多疑些也是有的,等当了皇帝,就更疑心深重了……只是能做到这一步,只怕不仅是冷心冷肺,更是天性凉薄了。”

“倒是本宫,从前以为自己不说能捂热一块儿石头,只要能互惠互利就足够了,谁能想到竟还是高估了自己?”熹贵妃自嘲地笑笑,闭着眼睛摇摇头。

福珈劝道:“娘娘该做的都做了,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又哪里是娘娘的错呢?”

怪只怪皇帝天性凉薄,从前又装得那样好了。

又道:“娘娘,如今前朝争论不休,咱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么?奴婢只怕皇上铁了心要尊封景仁宫那位,圣旨一旦落下就没有了反悔余地,名位落定,委屈了娘娘。”

熹贵妃轻笑道:“不急,皇帝若是能明明白白就是要抬举景仁宫那位来打压本宫,当机立断下了圣旨,那本宫还高看他一眼。可惜皇帝既要好处又要名声,两边都不肯松手,少不得还要继续僵持一段日子了。”

僵持这些日子,也未必是坏处。一日名分未定,她就一日是执掌后宫的熹贵妃,而非太后娘娘。宫中一应事务皆是由她安排,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就像如今在大行皇帝停灵的偏殿里,她敢与福珈说这些私密话,就是因着殿中尽是她的人。

熹贵妃揉了揉眉心,悠悠道:“景仁宫那边咱们早做足了安排,莫说这个名分本宫不会让它落定,就是落定了,难道她就有入住慈宁宫和先帝合葬的命了么?”

她微微挑眼,睥睨道:“这个命,本宫不给她,她就不会有。”

熹贵妃转头对福珈道:“秋老虎来了,这几日热得厉害,阖宫为先帝守灵辛苦,吩咐下去,比往年的惯例再添上一倍地备些绿豆汤分发下去,莫叫丧事儿叠了丧事儿。”

大行皇帝入殓后,皇帝先尊“生母”熹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这让从前就站队皇帝的钮祜禄一族稍感安慰。

可皇帝不曾尊封乌拉那拉氏,也不曾反对尊封于她,请太后迁宫一事也不曾提起,因而于张廷玉等老臣也留有希望。

皇帝尊封太后翌日,又下了圣旨晓谕太监,令各处执事之人必定要尽心竭力侍奉太后,让皇太后宽心。但凡是国家政事,关系重大,都不许透露给皇太后,让皇太后闻之心烦。前朝的话更不许向内廷传说,违者赐死。

新帝晨起向太后例行请安之际,缓声道:“额娘为皇阿玛驾崩悲痛欲绝,儿子实在不忍额娘劳心劳神。朕与额娘母子之间,岂有不告之理?该奏报给额娘的,儿子自然会亲自奏报。”

“至于旁人风传,多为太监宫侍从市井之间听闻的只言片语,其中错杂极多,多有舛误,反倒让额娘多心伤神,儿子实在不忍于此。”

先帝驾崩后太后的确悲痛,原先纤侬合度的身形也单薄了许多,此刻拭了拭泪,叹道:“皇帝做得极好,哀家久居深宫,也不耐烦那些事情,只想安安稳稳地含饴弄孙就是了。”

皇帝不思太后竟然如此痛快地松口放权,心中不由得一喜。

他也并不是非要抬举景仁宫那位半不可。

到底那位曾经用下了药的绿豆汤害过他,若非他身怀龙气有天命庇佑,只怕真早已魂归天外了。

捏着两宫太后并立的事儿,无非是推着太后让权退位罢了。

若是太后肯像如今一般痛痛快快地放下手中权柄,不闻世事,不与讷亲、钮祜禄家族前朝后宫勾连在一起,那他又何必抬举起一个仇人?

如果太后不逼得他太紧,他也是不会尊封景仁宫那位给太后添堵的。

皇帝忙许诺道:“额娘放心,儿子定然以天下养额娘,让额娘尊荣一生。”

太后温言道:“皇帝仁孝,哀家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倒是皇帝你,又是给先帝侍疾,又是守灵,人越发瘦得厉害了,该好生保养自己的身子才是。”

皇帝的确是近来瘦得厉害,几乎要称得上一句形销骨立,显得丧服都有些空荡了。

他为着先帝的驾崩瘦得脱形,可见皇帝对先帝的孝心天日可鉴,朝野纷纷称颂皇帝是至孝之人。

皇帝自己倒是不大放在心上,如今前朝事物繁杂千头万绪,后宫还要制衡太后,因着守孝日常饮食不得见荤腥,他还要日夜往皇帝金棺前守灵,一个人恨不得劈成八瓣儿使,也难怪最近消瘦得厉害。

他仗着自己的年轻,就是有些亏空了,待给先帝发丧后也很快就能补回来,并不以为然,只笑道:“儿子多谢额娘关怀,只是有一事,儿子日夜悬心,不知如何处置,还要求额娘赐教了。”

太后的眼神在皇帝手腕处愈发分明的骨骼上微微一点,轻声道:“咱们母子之间,谈何赐教?不过是哀家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帮上皇帝就尽力帮着吧。”

“皇额娘长命百岁,儿子是要侍奉皇额娘天年的,”皇帝忙道,又攥紧了串珠,试探道,“皇额娘待儿子的好,儿子矢志不忘,宫中只有您一位太后,绝无两宫并立之理,只是——”

太后知道,这紫禁城中只有一个太后,是皇帝对自己识趣地准备不问世事的回报,而这个“只是”后面,恐怕跟着的就不是什么她想听的话了。

果然,皇帝故作烦恼道:“只是景仁宫娘娘到底不曾被废,前朝老臣争执不休,儿子不得不顾及他们。儿子想着,不如不立名分,只以太后规格奉养景仁宫娘娘于行宫,也算是全了她的体面,额娘以为如何?”

太后缓缓笑了笑,这就是皇帝留的后手了。

若是她老实懂事儿,那景仁宫就只是没名没分地以太后规格奉养于行宫,永远不会回紫禁城的尴尬人。

若是她不合皇帝心意了,那景仁宫那位就是皇帝名正言顺的嫡母,皇帝要孝顺的将人接回宫里颐养天年了。

皇帝当真是把物尽其用做到了极致,要用一个乌拉那拉氏要挟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