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奇骑,号为“苍龙军”,两万精锐,皆选自帝国骑战世家与武艺绝伦的边关勇卒。
此军一出,便是帝国最锋锐之矛,有“苍龙破阵,万骑如雷”之美誉。
此次奉命由将军霍陵亲自统帅,绕过重兵防守之地,隐于星月苍穹下,昼伏夜行,奔袭王庭。
沿途虽遇敌军斥候与阻击,但皆如烈焰烛草、飞雪扫尘,无可阻挡。
一路破敌数重,剑出血河,终至王庭城下。
王庭所在,乃草原汗王权力核心,外城高筑,城墙嵌铜石,箭楼悬挂神弩巨弓。
然苍龙军已势若天怒,“神兵天降”四字贯穿天地,箭雨未及落,便见帝国战骑横冲而入。
轰隆隆!
城门如碎玉崩塌,铁骑如狂龙入城,火光腾起,杀声震天!
刀光剑影间,城中守军虽奋力抵抗,终敌不过两万狂龙奇兵。
王庭被破,宫阙焚毁,诸王府将相斩首无数,残兵遁逃,百姓惊散。
一片火海,照彻夜空。
然,正当霍陵大帐欢庆,诸将以为大功告成时,密探却传来惊变之报:“将军!此城已非王庭核心所在!汗王早三日前移驻他城,王帐流动,今日空虚!”
一石激起千层浪,诸将面色铁青。
霍陵沉吟良久,抚剑叹息:“战机已失,且我军深入敌境三千里,连番苦战,兵疲马乏,辎重亦大损。若贸然再袭,必堕强弩之末。”
“将帅之道,知进退乃胜机根本,非匹夫之勇也。”
当即传令:
“焚毁王城所有战略物资,收拢兵马,趁夜疾退,勿陷死地。”
“苍龙军可败敌千里,亦能急退百里,此战未全胜,然已重挫敌胆,下一战当更慎之!”
星夜之下,王城火焰冲天,映照千里。
帝国苍龙军则于黑夜中悄然退去,犹如幽影苍龙入云,无声无息。
这一战虽未擒敌王,然已重创草原联盟,敌国内部震动。
一击不中,奇兵已退。
战场之势自此转入稳扎稳打的攻伐。
霍陵将军收拢苍龙军之后,按姜小玲所定方略,采取步步蚕食、寸土必争之法,稳步推进。
帝国三路大军,仿若铁血洪流,沿着草原诸部血肉筑起的道路缓缓压上,逐一剿灭残部,攻占草原腹地。
然而,草原浩瀚如海,部族星罗棋布,如同散沙,虽败犹存,难以一举荡平。
转瞬五年已过,帝国金銮殿上的铜漏沙已换了数十轮。
草原战事之久,已成朝野沉重之负。
昔日捷报频传,举国振奋;
如今国库空虚,民怨四起,朝堂暗涌,民间苦嚎。
粮草、战马、甲胄、箭羽,皆需金钱换取;
兵卒折损、民力枯竭、税赋盘剥,百姓怨声载道。
“一草原,竟成帝国无底之洞!”金銮殿上,老臣拄杖长叹,面色枯槁。
民间更是十室九空,青壮皆征,田亩荒芜,妇孺难支。
富户逃税,贫民逃亡;
市井巷尾传言纷起:“帝国为何而战?草原非良田,何必倾国而征?”
“再战下去,怕是帝国自身先亡!”
战事初期,举国同心,朝堂诸派按兵不动。
如今五年已过,胜势不显,帝都内外,权贵各怀鬼胎。
“若再供战一年,国库将尽。”
“此战若胜,异族未必能化为臣民,帝国白耗十年血本!”
姜小玲虽居帝位,也免不了内外受压,左右掣肘。
昔日诸侯献策勤王,如今私下皆言求和。
“得草原者未必得天下,失天下者必失草原。”
暗潮汹涌,反对势力悄然集结,意图借国疲兵困之机,动摇帝王威权。
而战线之外,草原虽残,然亦生变。
游牧诸部虽无力正面再战,却学会了“移帐避锋,连绵游击”之法。
帝国大军深入草原越久,越如困兽,补给线越拉越长,疲兵寡粮,疲惫日甚。
王帐虽亡,新汗王已在北陲重建联盟,聚集残部,反复骚扰帝国边防。
帝国百姓更是日苦一日,徭役频繁,税赋飞涨。
“若非皇帝犹能维系朝纲,恐民变之兆已起!”
路无尘屏息看着光幕,眼神愈发凝重。
“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也。非有大智慧者,断难持久图之。”
“姜小玲虽能御局,然帝国已现衰象。如何转败为胜,已非武略可解,需借势借时,或更需权谋心机。”
他心神澄明,反思良久,“若换我入局,又当如何?是决死一战,还是智退求全?”
又是两年风霜血雨。
帝国疆土如铁,民心如纸。
姜小玲明知战局再拖,国将不国。
遂下决断:搜刮全国资财,收尽天下之兵,聚天下之勇,誓以孤注一掷,决胜草原。
天下铸兵炉火不息,城中金银尽出,户籍更改、少年提兵。
青壮如潮入军营,黑甲白刃映雪寒。
即便是世家也被一纸诏令震慑,纷纷献宝、献兵相助。
举国皆兵,举国皆战,举国皆苦!
姜小玲独立星辰殿,目望万里地图,玉手轻抚草原虚影。
她目光冷冽,声传四军:“再战半年,必令草原彻底臣服!不胜,毋归!”
半年血战,战局终倾。
草原诸部残军已无可战之力,汗王帐内,王族成员被尽数擒获。
帝国黑甲骑,旌旗漫卷千里,将草原王族押解班师。
铁蹄过处,苍狼悲啸,风雪无言。
京城百姓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夹道相迎。
望见押解草原王族之队伍,欢呼与沉默交织一片。
“七年血战,终于……赢了么?”
金銮殿前,姜小玲独立高阶,俯瞰押解队伍。
战甲在身,青丝已染霜白三缕,眸光却愈加深邃如渊。
“终于……完成了吗?”
轻语出口,蕴含七年沉重、七年苦痛、七年血泪。
胜,亦亡半国。
十室九空,青壮损耗巨大,国中只余老弱妇孺。
田野荒芜,工坊停转,矿脉停采。
兵员也损折过半,物资奇缺。
民生困苦至极,官府横征暴敛,怨声载道。
“打下一个无用的草原,赔了半个帝国。”
朝堂群臣议论纷纷,或明或暗,矛头开始指向姜小玲。
她立于殿上,静看群情汹涌,眸光冷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