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寒雁一进门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庄家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但是叔叔拿到银钱后就出门喝酒去了,只剩下几盒被掰开的绿豆糕放在桌上。
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庄寒雁也习惯了,欣喜的拿起绿豆糕尝了尝。
叔叔婶婶应该是早就吃腻了,所以会把绿豆糕留下,每次只有在庄家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她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空空的肚子被填满的滋味很幸福,庄寒雁逃跑的念头又淡了下来。
十几年来不间断的送东西过来,是不是说明家里人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
沈婳离开村子之后就买了一匹快马,回到她们这一群女孩被人买走的地方。
她先是在客栈茶楼里听了几日的闲话,也偷偷摸摸的打听了,结果却并没有听到那个车夫死后他的家人去报官的消息。
反而听说车夫的家人早就举家搬迁了,走得很匆忙,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沈婳又默默地去其他女孩的家里看了看,几乎都是一贫如洗的情况。
沈婳将脑海中的记忆片段重新翻了一遍,知道住在这里的村民大部分都是逃荒之后才过来的。
他们从某个大户人家那里借贷了一笔银钱,买到田地之后就留在了这里。
只是这种私人借贷利息高的可怕,靠着种田卖粮根本不可能还上,更别说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卖儿卖女就成了普通人家无奈的选择。
奇怪的是,后面没有人再到他们的村子来买人,借钱给他们的大户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再露面,这条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
沈婳莫名的联想到那个死掉的车夫,猜测自己动手太仓促,以至于打草惊蛇。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就是最近没有人前来逼债了。
虽然这里的村民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户,很多人对于自己欠下的债务忧心忡忡,但能得到一些喘息的时间也是好的。
这次出来花了不少时间,结果却是无功而返。
沈婳回到小渔村的海边,发出信号等船过来,谁知道先来的却是庄寒雁。
她手脚上已经没有再被锁链捆绑,露出的伤痕浅了很多,看到沈婳的眼神也带着些惊喜。
“姐姐是住在附近吗?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之前都没有见过你。”
沈婳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接我的船来了,我要回去了。”
随着话音落下,海面上出现了一艘三层的大船。
只是这样的大船不能停靠在岸边,旁边的小木船快速的行驶过来,这才是她说的接人的船。
而庄寒雁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腰上还配着刀剑,以她现身的速度,一看就知道武功不俗。
柴靖满脸警惕的将庄寒雁护到自己身后。
“这是海匪的船,虽然外面做了些伪装,但是我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你骗不了我。”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个地方想要干什么?”
此时,小木船已抵达岸边。
船上跳下来三名女子,见到沈婳跟对面的人似乎是在对峙,她们也立刻摆出了对敌的起手式,看起来已经很像样了。
柴靖见到她们之后就愣住了。
落草为寇绝对不是什么轻松潇洒的生活,就按她自己的经历来说,从小被海上的一名老船主收养,又教授武功。
同时得到培养的还有好多人,最后靠实力拼出头,乃至活下来的也就只有她一个女子。
海上的生活真的不是好玩的,颠沛流离、刀尖舔血才是常态。
所以看到海匪的船上下来这么多女子,而且都身怀武功,柴靖才会觉得不可思议,进而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沈婳反问道:“那你又是何人?武功高强却待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小渔村,为的是什么?”
柴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下身后,庄寒雁走了出来。
“她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我无意间在海边救起来的,我还要谢谢姐姐,你给我的那瓶药救了我们两个人的性命。”
沈婳点了点头,“不用谢,换作旁人受伤,我也会救的,这个世道,女子生存不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柴靖听到对方是救了庄寒雁并给了她伤药的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沈婳又问道:“你那天回去后没有被家中刁难吧?”
庄寒雁眉眼弯弯,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柴靖身怀武功,伤势好了之后就经常私下里帮她干活,而且有人保护,村里的那些人也不敢随意的欺负她了。
以前她反抗那些人,总是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现在却能有时间做一些自己的事,比如赚钱攒路费。
看到庄寒雁的精神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沈婳就通过小木船登上大船,往海中的小岛而去。
天色渐晚,庄寒雁心情颇好的回了家,只是迎面而来的就是喝醉了酒的叔叔,看样子是把身上的钱花完了,所以在家里发脾气。
柴靖看着庄寒雁拼命闪躲的样子很想冲进去救她,但是在看到对方拒绝的眼神之后,只能在窗外攥紧了拳头。
庄寒雁在叔叔面前总是一副怯懦的样子,一听到叔叔喊自己的名字,就开始背诵叔叔曾经写过的文章。
张佑昌在科举考场上屡试不第,总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庄寒雁这一招也算拿捏住了他的心理,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叔叔终于撒完了气回房睡觉,庄寒雁才偷偷跑出家门。
柴靖:“他们这样欺负你,干脆我帮你杀了这些人,一了百了!”
庄寒雁抿了抿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其实小的时候,叔叔婶婶对我还是不错的,否则我也不可能有读书学字的机会。”
“只是叔叔这么多年都考不中,脾气越来越坏,婶婶在家里总是受他毒打,慢慢的也开始把气撒到我身上,认为是我给他们家带来了不祥。”
“就算要报仇,我也要先去找那个污蔑我是赤脚鬼的人,问问他为什么要害我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