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等到曹子建领着小军等人从豫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小军等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吃饱的满足感,唯有许太平低着头跟在曹子建的身后,好似在想什么事情一般。
“太平哥,你怎么了?”阿月见到许太平这个样子,低声问了一句。
许太平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太平哥,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嘛?你肯定有什么心事。”阿月开口道。
“真没事。”许太平摇了摇头的同时,还朝着阿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月闻言,顿时不再过问了。
但两人的对话,都被走在前头的曹子建给听在了耳中。
这让他扭头朝着许太平望去。
感受着曹子建投来的目光,许太平挤出一个笑脸。
“笑得这么勉强。”曹子建摇了摇头,道:“跟我说说,怎么了?”
面对阿月他可以避而不答,但是曹子建发问了,他不敢不说,这就开口道:“曹先生,这大俊哥阿月他们就可以很好的照顾,你给我安排一些事情做吧,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的。”
说着,许太平还秀了一下自己有些单薄的胳膊。
“怎么要想着找活干?”曹子建皱眉道。
“曹先生,您自从将我们带到淞沪后,就一直供我们吃,我们穿的,我们这么多人,每天的花销并不低。”许太平忙道:“而我自己有手有脚,四肢健全,我不想一直靠您养着我。”
此话一出,曹子建有些明白许太平为什么想让自己给他安排事情做了。
肯定是刚刚自己跟薛掌柜在包间里的对话让他给听在了耳中。
正所谓说者无心,但架不住听者有意。
许太平是真以为曹子建这会落魄了,没钱了,所以才提出出去找活,来补贴一下。
当即,曹子建摆手道:“好了,别想东想西了,我喊你跟在我身边,可不是让你去当劳工的。”
“可是....”
许太平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只是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曹子建给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
“我刚刚跟薛掌柜说我落魄了,是因为我对于他拿出的那些字画不感兴趣,找个借口不收而已。”
“还有,好好珍惜这段悠闲的时光吧。”
“因为之后,等待你们的将是刻苦的训练。”
听到这话,许太平面露坚定之色道:“曹先生,我不怕苦。”
“曹先生,我也不怕。”小军立马接口道。
“我也不怕。”
“我也不怕。”
......
其他人也是纷纷跟着道。
“光嘴上说可没用。”曹子建开口道:“到时候真的进行训练的时候,别给我喊累就行。”
许太平等人一个个表示不会。
曹子建笑了笑,这就领着众人朝南京路的那间商铺走去。
等到曹子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这会,张全真,贺开武等人都已经回来了。
这会的他们还没有休息,而是围坐在一张四方桌前。
在桌上则是摆着一副棋盘。
而负责对弈的是张全真和贺开武。
至于贺凡和金不焕,则是充当‘看客’的角色。
此刻,轮到贺开武下了,只是他正眉头紧锁的盯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贺老哥,这棋盘,棋子虽然是你带来的,但现在被全真给将军了吧?”金不焕幸灾乐祸道。
“这不,我还有双马一炮一车,最后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贺开武反驳道。
“那我看看你是如何扭转乾坤的。”金不焕嘿嘿笑道,这就起身准备去喝水。
只是刚从座位上起来,他就注意到曹子建和小军等人回来了。
“曹老板。”金不焕看着曹子建,立马打了个招呼。
贺开武等人闻言,也是纷纷将目光从棋盘上收回,落到了曹子建身上,打起了招呼。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曹子建摆了摆手,这就在一旁默默看了起来。
而小军等人压根看不懂,所以一回来,便是跑二楼去了。
“炮二平五!!!”贺开武拿过棋盘上唯一的炮,朝着张全真开口道:“全真老弟,这炮架当头,不知道你挡不挡得住呢?”
“那得看贺老哥的炮有没有准头了。”张全真笑着回应道:“车一平二。”
“马二进三!”
“把马送到我嘴边,那我就不客气了,炮五平二。”
.......
张全真和贺开武对弈的激烈,而曹子建却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副泛着紫黑光泽的木质棋盘再看。
他注意到,该棋盘色泽沉润,牛毛纹隐现,做折迭式。
以九块大小等同之木板连接而成,对接处设铜活页以便折迭,形制规整,打磨平滑,包浆圆融。
“居然是紫檀料折叠式棋盘,看这榫卯结构,还有文雅简洁的风格,清早期的苏式家具风。”曹子建暗道:“也不知道贺老哥他知不知道该棋盘的具体价值。”
心中这么想着,曹子建并没有打断两人对弈。
“贺老哥,你这‘车’吃我的‘马’,那我这炮可就要打你的‘车’了。”张全真笑道。
“打就打。”贺开武大手一挥:“我这‘车’换你‘马’,不亏!”
“还不亏?”张全真手腕一翻:“炮五平二!”
“那我炮九进四,沉底炮杀士!贺开武开口道。
“车二进六,双车错位杀,你该如何应对呢?张全真笑意盎然的看着贺开武。
“这.....”贺开武表情一僵,盯着棋盘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这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侥幸而已。”张全真摇头道。
“哪有什么侥幸,就是你的棋艺比我强。”贺开武苦声道:“再来,再来。”
“贺老哥,还来?说好了这局下完,轮到我和贺凡了。”喝完水回来的金不焕忙道。
“行吧,那你们先下。”贺开武只得道。
趁着金不焕等人摆棋的空隙,曹子建拍了拍贺开武的肩膀:“贺老哥,来。”
贺开武闻言,这就起身,同曹子建来到店门口:“曹先生,什么事?”
“可否跟我说说,那棋盘你哪来的?”曹子建问道。
“曹先生,那是我父亲留下来的。”贺开武答道:“怎么了?”
“对于这副棋盘的具体价值,你可清楚?”曹子建继续问道。
“一个陈年老棋盘而已,还有啥价值?”贺开武不以为然道。
“这个数。”曹子建伸出自己的手掌。
“曹先生,你说那棋盘值五个大洋?”贺开武惊愕道。
“不止。”曹子建摇头。
“不止?”贺开武脸上惊讶之色更甚:“难不成能值五十大洋不成?”
“还不止。”曹子建再次摇头。
“卧槽?还不止?”贺开武眼睛不自觉的瞪大。
“没错。”曹子建点头:“根据我对古玩市场的了解,那棋盘能卖五百大洋。”
“多...多少?五百大洋?”贺开武嘴巴不自觉的开始张大,都够塞下一个鸡蛋了。
“对。”曹子建点头。
“真的假的?”贺开武不可置信道。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曹子建笑问道。
贺开武一想也是,这就问道:“曹先生,为什么一个老棋盘,它能这么贵?”
“明清时期,士人闲居无事时的游艺活动就是以棋类为主体。”曹子建缓缓答道。
“所以关于器皿的制作,工匠们会融合文人巧思,在材质与实用性上达到了双重美学的高度?。”
“这一时期的棋类不仅仅是娱乐工具,更是文人雅士精神生活的重要载体,体现了“琴棋书画”四艺中的风雅境界?。”
“而你那棋盘即为佳例,周身光素,不饰雕饰,有淡雅清逸之趣。”
“而且用得还是成材率极低的紫檀木,原料成本就很高了。”
“再加上清代紫檀棋盘本就稀少。”
“多重因素相结合,价格自然就贵了。”
“我的老天爷,还好当初并不知道这棋盘的具体价值。”贺开武感慨道:“不然早早将其给变卖掉,也不会有在淞沪街头卖艺,从而遇到曹先生你了。”
见贺开武拐着弯夸自己,曹子建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价值也跟你说了,好好保存吧。”
说着,曹子建便是重新折返了回去。
夜。
等到曹子建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贺开武喊住了他。
将那件已经折叠起来的棋盘递给了曹子建:“曹先生,从你昨日在盛元颐家中购入那么多古玩,我就知道,你对于古玩肯定没少研究。”
“这棋盘在你手里,肯定能得到更妥善的保管。”
“你收下吧。”
曹子建也没推辞,伸手接过:“行,明儿我将钱给你。”
“曹先生,不用钱。”贺开武连道。
“那不成。”曹子建坚持道:“如果这棋盘值五块大洋,我收便收了,但它值五百,必须给你钱。”
“相比起你对我两父子的知遇之恩,这点钱算什么?”贺开武忙道:“我只希望曹先生明儿有空能帮我添置一个新的就行。”
“没问题。”曹子建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至于那钱,他也没准备不给。
原本,曹子建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棋盘居然还有‘特殊’奖励。
这所谓的特殊奖励是一个被动能力,即所谓的象棋技艺。
随着这团记忆同曹子建完全融合之后,曹子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象棋的精通程度已经不亚于大师级别了。
虽然该能力曹子建用上场的机会不多,但技多不压身嘛。
............
翌日,早上9点半。
淞沪大世界,黄承乾的的办公室内。
这会,黄承乾昨日派出去调查张阿虎下落的人正在给他汇报着调查结果。
“黄老板,根据我的打听,这张阿虎最后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是在昨日下午的万利钱庄。”
“自那后,就没有人见过张阿虎了。”
“也就是说,张阿虎就是在那会失踪的。”
“然后我以此为信息,开始打探那段时间跟张阿虎有过密切接触的人。”
“其中最有可能对张阿虎下手,且能做到让张阿虎下落不明的,就是万利钱庄的东家,古穆白。”
“老白?”黄承乾沉吟道。
“是的,黄老板,因为张阿虎此前曾仗着青帮在淞沪的影响力,要求古穆白的万利钱庄被他们所保护,而且保护费一个月要三千大洋,有理由怀疑古穆白接受不了如此高昂的保护费,从而选择痛下杀手。”
“阿宝,拿贼要赃,拿奸要双,这只是你的个人推测。”黄承乾微微摇头道:“我希望的是你能找到证据。”
“明白,黄老板,我会继续深入调查的。”阿宝连道。
“去吧。”黄承乾挥了挥手。
阿宝没有因此而离开,而是继续道:“黄老板,还有一事。”
“说。”
“根据我的调查,当天下午,曹先生也在万利钱庄的赌场内玩。”阿宝开口道。
此话一出,黄承乾眉头顿皱。
而就在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
“谁?”黄承乾沉声问道。
“黄老板,是我,曹子建。”
黄承乾闻言,这就示意阿宝去开门。
随着门被打开,曹子建看着办公室内除黄承乾外还有其他人,这就开口道:“黄老板,那你先忙,我的事稍后再说。”
“已经忙好了。”黄承乾接口道:“阿宝,你出去吧,顺便将门给关上。”
“是,黄老板。”
等待阿宝离开之后,曹子建开门见山道:“黄老板,可否耽搁你一小时的时间?”
“曹先生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会不同意呢?”黄承乾开口道:“只是不知道需要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曹子建这就将事情跟黄承乾说了起来。
“小事一桩,那咱们现在走吧。”对于曹子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黄承乾并没有拒绝,这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
车上。
曹子建和黄承乾坐在后排。
期间,曹子建有好几次都注意到黄承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黄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曹子建忍不住开口道。
“确实有话想跟你说,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黄承乾长出一口气。
“黄老板,据我所知,你在商场的风格是雷厉风行的,怎么这会还扭扭捏捏起来了呢?”曹子建开口道。
一句话,把黄承乾给整得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
“曹先生,实不相瞒,我在调查张阿虎失踪的时候,无意中查到你当天下午也在万利钱庄的赌场之内。”
“不是吧?这特么能怀疑到我头上来?”曹子建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