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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抑郁拯救计划(45)

医院里面充斥着消毒水的气息,走廊禁止喧哗,家属被带到另一个房间谈话。

病房里有些闷,温迎站到窗前,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窗户推开一道窄缝,炎热的风吹拂,纱帘不断摇摆。

身后传来声响,她转过头,病床上的人还处于昏睡状态,裸露在外的那只手正在输液,被血浸染的红绳暂时褪去了,换成了白色的纱布,他从很高的地方坠落,盖在被子底下的身体也缠了绷带。

夜晚已经到了,他似乎没有醒来的打算,被敲响的是房门,一名穿警服的年轻人示意她过去一趟。

温迎犹豫地走到门边,李敬山正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她跟他打了声招呼,李敬山说:“我出来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你能在这个房间里跟妈妈打电话吗?”她指了指身后,“警察找我有事情。”

李敬山拨通了号码,摸摸她的头发,说:“去吧。”

她走出病房,同那名警察往楼梯间走。

隔壁的门没关紧,隐约传来几句“他什么都没跟我们说”,“平日里一直很听话懂事,也就是去年暑假的时候起了矛盾”,“学琴的事情和他想考的学校冲突了,他从家里搬了出去……”

【刚刚听他们谈话我才知道,我借用的这个身份昨天才递交辞呈,怪不得他们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你朋友的书包我还没有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警察装扮的年轻人递来一样东西,是那只小猫造型的挂坠。

“再帮我找一找吧,他的身份证件还在里面,补办要花费很多手续的。”温迎停顿了几秒钟,伸手接过。

“那我再借用一下钓鱼佬的身份。”警察嘟囔着走开,“太久不当人了,总是忘记用嘴讲话,你也不提醒我把组队频道打开,等会出去他们又得说我反常……”

身后的门响了一声,温迎将吊坠放进口袋,触碰到手机。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群聊里堆积了很多消息,问她去哪里了,又问为什么连满春奶奶的家门都是锁上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那种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未消散,退出qq时手指颤了一下,滑进了短信。

最顶端的那条短信发送于上午十一点五十分,通知她收到一笔汇款,金额为元。

那时候她正坐在车上,听李敬山的絮叨。

前一晚从满春奶奶那里得知陆之樾准备在长裕多待半个月的消息,今天十一点半,温迎紧接着在家里宣布自己请假的事情,理由是马上期末考试了,她要出去放松一下,温青云一副想笑又忍住的表情,李敬山则是愁容满面,拎起钥匙送她去车站。

后面的事情温迎有点记不清了,脑海中一片混乱。

转账的数额太大,而且是一次性转过来的,根本不是“几笔工资”,那一刻,半个月以来的所有慌张仿佛汇聚成了现实,她叫来系统,让它帮忙寻找陆之樾的踪迹。

系统从她的手机里查看了视频,到达桦海的时候,陆之樾已经不在岸上。

李敬山看见她哭,还以为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吓到了她,但没过多久,警察给他打来了电话,询问他与陆之樾的关系。

“我们在他身上的纸条里发现了你的手机号。”对方说,“请问你是他的家属吗?”

匆匆赶往桦海,最冷静的人反而成了李敬山,改签订票、沟通请假、与警察和医院交涉……仿佛在此之前就演练过无数遍似的。

温迎反复地说着“对不起”,李敬山问“你对不起谁啊”,她说不知道,眼神落在急救室鲜红的灯光上,一面懊悔自己发现太晚,让陆之樾独自一人走到这一步,一面又惶恐不安,她终究还是把他救了回来,他醒过来后,会恨她吗?

李敬山揽住她的肩膀,告诉她:“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温迎走出楼梯间,病房的门维持原本的角度,李敬山在窗边低声讲电话,陆之樾还没有醒来。

从未见过他躺在这里的模样,那张面孔与以往见到的不同,苍白得像是纸张,眉目阖紧,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她不禁想起他去长裕的前一晚,他们坐在黑暗的楼梯间,陆之樾朝她笑,唇畔的弧度很浅,她却被冲昏了头脑,竟然以为和她在一起的某一瞬间,他是开心的。

现在看来,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决定好离开了,陆之樾的笑容本就很少,她却没有读懂那个晚上的含义。

分明意味着告别。

所以陆之樾才要来卡号,把银行卡里的钱转给她,他希望她接受,于是笑着说出那句“连我也要公私分明吗”。

甚至,更早的时候,五月二十一号那天,出现在蛋糕旁边的都是吃的,他什么都不打算带走。

他骗了她,而她却傻傻地上当受骗,不,或许是发现了端倪的,察觉到陆之樾偶尔的疲惫,却因为那丝微妙的被疏远的错觉止步不前。

她因为暗恋束手束脚,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喜欢的人在计划着死亡。

眼泪落下来,滴到被褥上方,李敬山看过来,她飞快地抹去。

房门又被敲了敲,依旧是刚才的警察:“那名女同学,来一下隔壁。”

“怎么又叫你过去?”李敬山奇怪道。

“那我再出去一趟。”温迎说,“爸爸,你能转过来打电话吗?”

李敬山转过来,坐到沙发上,示意她放心。

警察站在门口待机,温迎走出去,对方跟在她身侧,推开隔壁的门。

房间里有几名警察,满春奶奶和保姆坐在一起,陆兴州也在,仍是一身工作上的西服装扮,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

“我爸爸在病房里。”温迎说。

满春奶奶点了点头,陆兴州则是皱眉:“让邻居看着算什么?”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满春奶奶叫他坐下,一名警察突然开口:“现在还不确定那名同学轻生的原因,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导火索,我建议你们都好好待着。”

话音刚落,就被另一名年长的警官瞥了一眼:“小郑,你今天怎么回事。”

小郑正色道:“我是经过层层数据比对分析……”话说到一半止住,因为察觉到了房间里隐隐燃烧的怒火,什么意思?分析错了?小郑宕机一样茫然了表情。

满春奶奶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有的时候,远亲是不如近邻。”

突然间,房门再次被推开,齐莉莉带着一名阿姨走进来,那张面容熟悉又陌生,齐莉莉跟警察解释:“她是小树的妈妈。”

原来是陆之樾的“小姨”,温迎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清楚是谁通知她过来的,她不停地擦拭眼泪,齐莉莉回过头安慰她。

家属到齐了,警察将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重复,让他们回想过往的蛛丝马迹。

“我们是从长裕赶来的,他很早以前就不住在家里了。”齐莉莉说,“妈,这半年小树都是跟你们住在一块的,您再仔细回忆一下,他有没有跟您提过什么……不对劲的话?”

满春奶奶摇头:“他什么都没说过,是我没照顾好这个孩子,我以为把他看在身边就可以了,对他的关心不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压力。”

“家里呢?他有没有写了……”陆兴州用力捏了捏眉心,才道,“遗书……或者,在手机里留了什么话给您?”

“他早就不用手机了。”依旧是摇头,满春奶奶问,“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齐莉莉尴尬:“是……小钧确实跟我提到过,小树不跟他联络了,但我们以为他们的关系本就不好,小树不跟他讲话,也可能私下里跟别人联系。”

“对了。”保姆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这是中午换床单的时候,在小树枕头底下看到的,我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就听说出事了,连忙跟到这边。”

所有人都朝她手中看去,温迎也抬起了视线。

“这是什么?”陆兴州问。

“mp3。”温迎出声。

齐莉莉:“小钧也用这种东西听歌,好像可以储存,说不定这里面……”

“什么也没有。”温迎看向那只崭新的盒子,右下角贴了一张草莓贴纸,轻声说,“是我给他的,包装都没拆开过。”

什么都没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陆之樾初二那年,她就把贴纸送给了他,直到他高中毕业,那些贴纸还有剩余。

她试着推测,猜不出那天晚上陆之樾给包装盒贴上贴纸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吗。

……会感到害怕吗?

小郑接过包装盒拆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插入耳机,里面只有厂商宣传的铃声。

大人们继续讨论这场事端的缘由,温迎不想再听,可种种字眼却不断地落进她耳朵里,“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一直很优秀,什么都做得特别好”,“对待长辈礼貌懂事,和同学相处得也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诸如此类,离不开“好”字。

小郑挪动到她身旁,这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说:“够了。”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看过来,面露惊讶,那种表情很容易被解读——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说够了?

但她还是讲下去了:“他其实早就不好了,只是没让任何人看出来而已,临近高三的时候自己租房子住,却一直搬家……”

搬了一次,两次,还是更多次?她和崇鸣聊过天,按照他的说法,陆之樾并非从一开始就跟他关系良好,他是后来认识了高嘉良,为了方便兼职,才住到那栋小区的。

“因为有人给他寄东西,给他的账号乱发消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打扰他,他出门都要戴帽子和口罩,待在家里都觉得不安全,甚至报过警……”她以为到了长明就好了,可是一切都没有变过,那些东西并非消失了,而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积压在心底。

“那他为什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他说了难道我们会不帮他?”陆兴州仿佛无法理解。

“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说,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陆叔叔,我和您不在同一个立场,我就是一名学生,陆之樾觉得我没办法帮他解决困难,所以他不愿意找我求助。”温迎说,“但您是一名成年人了,是他的父亲,他却选择对您隐瞒,您想一想,会不会是因为从小到大,您为他提供的实质性帮助太少,导致他不那么信任您了呢?”

“我养他还不够……”讲到一半却突然停下,小郑冷冷地注视他,有那么一瞬间,陆兴州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陆之樾离家的那天傍晚,他那句“我不是生来就亏欠你”之后的戛然而止。

那棵树被栽种得光鲜亮丽,像放在办公室里值得欣赏的名贵盆景,在众人的长吁短叹中装点了某个人的面子,那人却不自知,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宛若施恩。

“小树跟我提过一次。”满春奶奶开口,“确实有人给他寄了几封信,我都收起来了,没叫他看见,也不知道地址是怎么漏出去的。”

“什么信?”陆兴州皱紧眉头,突然又不能理解了,“之前在长裕,两个孩子不也是经常互相写信吗?怎么能弄到报警的地步?”

齐莉莉说:“对啊,小树还专门弄了个柜子留着装信,他很喜欢写信的啊。”

温迎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对方仿佛沉浸在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里,无法自拔。

你们都疯了吧。她想,这个世界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得糟糕啊,是因为天黑了吗?

但仔细回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无论是她看见的地方,还是看不见的某处,糟糕的事情始终在发生,第一枚鸭蛋被煮熟,还会有第二枚,第三枚。

世界不是围绕着小学生转的,拥有更多话语权的是成年人,可是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想过改变吗?

或许有,但那些善良的大人到哪里去了?他们的声音被埋没在哪一个角落了?

也被煮熟了,吃掉了吗?

“是什么样的信件?”那名年长警察突然问,“有没有照片,我想看看。”

“我没拍照,不过我看过里面的内容,好像是粉丝寄过来的,小树之前在长裕的爱乐乐团弹钢琴,也开过几次独奏,后来因为学业退出了。”满春奶奶道,“信里的言辞都比较激烈,说对他很失望,爱呀恨呀什么的……”

“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年纪轻轻,就整天把爱恨挂在嘴边?”保姆叹息。

“我认为爱恨不是只能被成年人类谈论的课题。”小郑冷不丁插话。

年长的警官停下笔,投去诧异的眼神。

“也许正是因为……”小郑停顿,温迎听见卡住的电流,隔了几秒,小郑语气自然地说,“我们的自负,觉得他们不懂,认为那些事情都不重要,所以才处理得不够恰当。”

其余人都没有立马说话,温迎点头:“是这样。”

她看向那名年长的警察:“陆之樾在长裕租房子住的时候,我曾经去找过他,在他家门口看到了一个礼物盒,里面装了一只动物的尸体,和一张带有恐吓性质的卡片。”

此言一出,温迎立马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忽略,只是看着那名警官的眼睛继续道:“他跟我说他报了警,我当时相信了,现在看来那天他其实并没有报警,报警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可能在他第一次被打扰的时候,也可能是第二次,但是都没有用。”

陆兴州:“怎么能没有用——”

“让一个孩子放弃求助,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每个人都难逃其咎。”年长的警察道。

陆兴州朝她看去:“那你们警察……”

“所以我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她再次打断,面上涌现一丝转瞬即逝的表情,“事已至此,互相推诿责任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我们会试着联系长裕那边的警方,重新进行了解,对于今天的事情,我倍感惭愧,也希望为人父母,身为家长的你们,能从中汲取到教训,就算没有,至少也倾听一下孩子的想法吧。”

漫长的谈话终于结束,温迎回到另一间卧室,李敬山打完了电话,招手让她过去:“妈妈说已经在来桦海的路上了。”

“太大动干戈了。”温迎低着脑袋。

“这有什么大动干戈的。”李敬山笑了笑,“爸爸知道你心里面很着急,会没事的,别怕。”

走廊传来声音,那几名警察也走了出来,其中一名问小郑:“你今天很反常啊?话这么多。”

小郑摸不着头脑:“说话也反常,闭嘴也反常,我到底该怎么做?”

“其实,小郑以前话也很多的,小郑,我现在明白你辞职的原因了,你现在还对……”年长的警官的声音远去了。

点滴瓶即将空掉,温迎按下呼叫铃,她正准备坐下,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她怔怔注视他,陆之樾的目光却没有焦点。

外面的人似乎也注意到这番场景,有人冲进来,边掉眼泪边说“小树你醒了,你看看,我是妈妈啊”,温迎直愣愣地抬头,满春奶奶和陆兴州也连忙过来,要将陆文欣拉走。

“都是因为你他才变成这样的!”陆文欣甩开他的手,“早知道……”

陆兴州压低音量:“警察不都讲得明明白白了吗,当初你什么状态你不清楚,反过来怪我对他不好?这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

“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吵……”李敬山头痛地劝道。

温迎低头看向病床,陆之樾的表情一片空白,仿佛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又好像还没彻底醒过来,仍处于混乱的梦境中。

突然间,梦境变成了现实,他短促地呼吸,不受控制般地剧烈咳嗽起来,隐藏在被子底下的胸腔起伏。

其他人都望向他 ,陆之樾抬起手腕的动作颤抖,陆文欣战战兢兢地顺着他的手看去:“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好不好,小树,你要什么……”

缠着纱布的手腕无力动作,他抬起另一只手,偏过头,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温迎觉得那双眼眸好似真的变成玻璃了,她飞快地遮住了陆之樾的耳朵。

“……请你们出去。”他终于沙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