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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如同一道无解的谜题,勾得牧元白心头痒意丛生。

那诡异的力量,让他觉得匪夷所思,更像一团燃起的火焰,将他骨子里的好胜心烧得滚烫。

几百岁的年纪,于寻常人而言早已是该含饴弄孙的岁月。

可对牧元白来说,正是勘破迷障、搏杀巅峰的好时候。

他能坐稳当代神医的名号,靠的可不只是妙手回春的医术。

案头堆叠如山的医典,被他翻得卷了边。

天下千万种药材的性味、药理、配伍之法,早已像刻在骨头上般烂熟于心。

此刻他捻着指尖,脑海中记忆的气息,那股从解药里透出的、堪称冲鼻的臭气,反倒成了唯一的线索。

凭着这缕异味,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数十种药材的影子,手指在药架前飞快点过,很快便罗列出一串串名字来。

“就从这儿下手。”

他眼露精光,当即支起药炉,引真火淬炼。

为了捕捉那缕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他抓起炼出的药渣凑到鼻尖猛嗅,甚至捻起半成品直接送入口中。

舌尖的味蕾在苦涩、辛辣、腥甜中反复切换,只为了找到与记忆中那与解药重合的痕迹。

“悲”无色无味,要想破解它的配方,实在难寻踪迹。

以安说的古籍,他是半字不信。

要说熟读医书,牧元白自然不差以安分毫。

甚至还要比他更多几分,绝世孤本,以安可看不到。

牧元白剑走偏锋:打算仿出解药,再凭着药性逆推回去。

这想法天马行空,却透着股独辟蹊径的创造力,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为这念头颔首。

可现实很快给了他一记闷棍。

“不对……这味道差太远了。”

“不对……药性偏了,怎么会苦寒至此?”

“怎么会这样?配伍没错啊……”

“没道理,明明按古籍记载来的……”

“肯定是火候没拿捏好,再来!”

药炉里的药汁熬了又倒,倒了又熬,满屋的药味混着焦糊气,几乎要把人熏晕。

牧元白额角渗着汗,指尖被药汁灼出红痕也浑然不觉,直到最后一炉药炼成,他看着瓷碗里那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终于露出点期待的神色。

“成了?”他端起碗凑到鼻前,眉头猛地一皱。

比之前以安的解药还要臭上三分,简直像把陈年茅厕搬进了屋子。

莫不是成了?

可是以安的是气啊,而自己的却是一整碗的汤汁啊。

两者相差甚大。

正琢磨着是不是哪里不对,牧元白却突然灵机一动,有没有用喝进去试试。

当日的臭气吸入以后,体内的变化自己可是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两相对应,可能会有些收获。

说干就干,牧元白便不再犹豫,仰头就尽数喝下。

空碗砸落在地,腹中忽然传来一阵绞痛,眼前是阵阵发黑。

牧元白咂咂嘴,舌尖泛起发麻的凉意,不由苦笑一声:“嗯哼……这是……中毒了?”

好在这毒药性子驳杂,威力平平,五行境的修为是破不了的。

他随手从药囊里摸出颗莹白的百解丸丢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

一股清冽之气顺着喉咙滑下,不过片刻,腹内的绞痛便烟消云散。

望着瓷碗里那滩散发着恶臭的“成果”,牧元白脸上掠过一丝失落。

耗费了近半药库的珍稀药材,没仿出解药不说,反倒炼出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除了更臭,简直一无是处。

他瘫坐在竹椅上,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悲”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草木之毒,还是金石之术?

那能解“悲”的解药,又藏着怎样的配伍玄机?

晚风从窗缝溜进来,卷着满屋的药味打着旋儿,仿佛在嘲笑他的挫败。

可牧元白眼里的光芒没灭,反而更亮了些 。

越是难解的谜,才越有意思,不是吗?

……

在牧元白尚未炼出解药的之前,北盟不敢再轻易出手。

虽说齐国已将毅州收入囊中,可那关乎命脉的气运,却依旧牢牢攥在百花宫手中。

公孙绮梦占了府衙,除了萧月敢在她面前出现,旁人便是连靠近那座院落的勇气都欠奉。

谁都清楚,这位百花宫的手段,远比攻城的箭矢更让人胆寒。

可是鱼怀柔又去了清音阁,那是萧月心头的软肋,如今更是成了牵制她的枷锁。

纵使是玄阳子的命令,她也只能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时机一点点流逝。

玄阳子面色冷的吓人,指节捏得发白,只恨自己千算万算,终究是差了这关键一步。

毅州这一战,打得实在惨烈。

六十万大军,城破时清点人数,竟折损了近二十万。

齐国君臣在朝堂上论功行赏时,脸上虽强撑着笑意,眼底却藏不住那股后怕。

这虽是一场胜仗,可也是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惨胜。

“此战大胜,扬我国威,朕心甚慰!”

齐君坐在龙椅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手指却紧紧扣着扶手,指痕深深陷入紫檀木中。

太尉出列,语气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陛下,臣以为当趁此时机,令大军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臣附议!”丞相紧随其后,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我等已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必须在最短时日攻破凌州。”

老丞相想得更深远些,齐国虽拿下毅州,南夏却也同时夺走了育州。

两国如今就像两头对峙的猛兽,都想抢先一步扑到对方都城下,谁先兵临城下,谁就能占得先机。

齐君绝非庸主,稍一沉吟便拍板:“准了!传朕旨意,令前线大军即刻开拔。另着襄州牧速调大军精锐进京勤王,务必在育州边境筑起防线,拦住云瑞!”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如今前线还能战的兵力,尚有多少?”

丞相垂眸回话,声音里带着沉重:“此役我朝将士折损近二十万,其中七万伤兵虽带创,却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咬牙还能再撑一阵。算上完好无损的,勉强能凑出四十七万兵力。”

四十七万——听起来仍是庞大的数字,可谁都清楚,这四十七万有多少人能回来?

齐君喉间发紧,一股悲凉顺着脊梁骨爬上来,攥得他心口生疼。

他没问南夏的伤亡,有些事,不问或许比问了更让人好受。

情报早已摆在案头:战前姒凌霜只带了五万兵马驻守毅州。

哪怕这五万人全葬在城里,也不过五万之数。

更何况,那位南夏女将何等精明,早在城破之前,就带着余部裹着夜色,从容退往凌州了。

据说撤退时军容整肃,连粮草都没给齐军留下一粒。

这哪里是战败之象,分明是一场有准备的战略转移。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风吹过房梁产生的空响,像是在为那十三万亡魂,敲着迟来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