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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上京城,寒意尚未褪尽,早春的气息已经在城内漫延。淮河冰水消融,碎冰随波而动,叮咚作响。岸边垂柳泛出若有若无的浅黄,细长的枝条与春风轻轻招手。天气转暖,街上行人越发多了起来。小贩们挑着担子,沿街叫卖,清脆的吆喝声在街巷中回荡。茶肆门口,茶客们围坐在一起,晒着暖阳,谈论着大事小情,不时传出阵阵调笑声和惊叹声。有两个小伙子谈论道:“诶,你听说了没?那鸿胪寺少卿张大人,似犯了什么大罪,如今一直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牢里,听说吃了不少苦头。”“我有所耳闻,听说他是被从陇州押回来的,一听事情就小不了。”“大理寺那地方,可是半个人间地狱,据说他如今在里面已经不成人样儿了,说不得还能撑几日。”“这说来也怪,张家人到这会儿了,居然一个出面为他伸冤的人都没有。你说他若是真的死了,不会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直接被丢进乱葬岗吧?”“那还用问?没人管,肯定是被丢进乱葬岗啊。”他们俩谈论的声音实在不小,不多时就引来了好几个好事的茶客搬着小板凳围了过来。一个妇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瞪着八卦的眸子道:“还有这等事,那张家的娘子我可是见过,张大人真的要不行啦?”“自然,我有个兄弟就在大理寺当差,他亲口讲给我的。”另一个好事的男子问道:“这么说,张家人一个都没露面。张大人父亲母亲可都在世呢,就没有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哼,即便是亲生,世人多是贪生怕死之辈,说不得怕连累自己,早早躲得远远去了。”众人起哄:“真是没心没肺没良心啊!”“那这张大人真够可怜的?养了一大家子,却没一个人管他。”一个小伙子用手遮着嘴,神秘兮兮小声道:“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据我那兄弟说,也就最多撑三日,三日后,张大人就只有乱葬岗见啦。”“啊,就差三日啦。”“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那张肃日日都在狱中哭诉惦记自己的家人,惦记着老父老母,妻妾儿女,真是可怜极了。”“啊呀,真是可怜啊,啧啧。”-与此同时,京中好几个茶肆都在上演着这一幕。消息以十传百,百传千的速度,迅速蔓延到上京城各个大街小巷。程鸽见到这个情景,冷笑着点头。上京城内,能搜的地方,他们全搜了。包括永定候的所有地盘。张家人被藏得极深。张家被藏起来的,一共有八口人。张老太爷,张老夫人,三房妻妾,外加两子一女。张肃死不改口,情有可原。但八口人,想要藏得密不透风,与外界隔绝一切联系,还是有难度的。他赌,赌这些消息定能够传进他们耳朵里。他找不到,那就让这些人自己走出来。-城外关武军营部,士兵们操练完,三五成群找地方打牌消遣。有几个人想要赌点大的,找到了一处废弃的马棚后面,席地而坐开打。一边打,一边聊着八卦。将京中如今传的,张家人无情无义,张肃独自在监牢里受刑的事,戏谑着说了出来。此时此刻,马棚里的一家八口听着这些话,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张老太太更是伤心得晕死了过去。以为这就完了,并没有,一个士兵在外头推算道,“呦,这么算的话,今日这张大人应该就挺不住了,被扔去乱葬岗了吧?”“消息是两日前听说的,那就是今日了。”“啧啧,这又有父母,又有子女的,却是无人收尸,可怜啊。”-屋内的人痛苦不已。张肃离开后,永定候称他受他所托,要保护他们一家人,遂将他们从家中带走。他们说京里很容易被找到,便将他们带到了关武军营地,安顿到了这处马棚里,称这里最为隐蔽,无人能找到。他们心里是感激的。张肃这两年受了永定候不少的照拂,他们心里相信永定候。可没想到,他们没有等到张肃来接他们回府,却是等到了他即将受刑死去的消息。这谁能受的了?张肃长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他痛苦地拧眉,对着母亲道:“不行,我不能让父亲被扔进乱葬岗!我要去救他!”他母亲拉住他。哭着道:“不可啊。你去有什么用?你父亲被大理寺逮到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十岁的庶子道:“我也要救父亲,父亲不能死!”小女儿也道:“我要见爹爹,我要见爹爹。”这时,老爷子道:“都给我住口。”所有人都噤了声。二房妾室道:“老太爷,那可是老爷啊,是您的儿子啊。你看世人都如何说我们,说我们张家人是背信弃义地躲起来了。即便我们活下来了,日后又有什么脸面在酒泉之下见老爷。我不怕,让我去见老爷吧,我愿意与他一起死!”这时,老夫人这口气也缓了过来。她红着眼睛努力想要起身,“我去,我去。那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他冰冷冷地死在乱葬岗,我给我儿子收尸!”老爷子痛心地深深叹了口气。“都听我安排!”-深夜,乱葬岗。大理寺的车辇在上面停下,两个人他抬着一个人形草席子,左右将草席子使劲晃悠了两下,然后往下面黑漆阴森的乱葬岗狠狠一丢。“通”的一声,东西落了地。二人摇摇头。“啧啧,到死都没能等来家人过来收尸,张大人走好吧。”然后二人上了马车,驾车扬长而去。直到马车走远,消失在夜色里,一个长者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不远处的大石后面冲了出来。急急朝着刚刚丢下来的那个草席子冲过去。少年哑着嗓子喊着:“父亲,父亲——”老者则一边抹着泪,一边朝着自己儿子的尸体跑去。到了草席子跟前,少年一把将草席子给打开,登时,愣了愣。里面竟是一个稻草人。老者也愣住,眼泪茫然的挂在面腮上。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拉着少年便要跑开,结果一转身,被两个男子挡住了去路。程鸽看着眼前的这二人:“想必,两位就是张大人的父亲和长子吧?”张老太爷生硬道:“你认错人了,我们就是两个捡尸人。”说着,拉着孙子便要绕开他们。程鸽:“张老太爷,既然见面了,还是听我一言,再决定是走是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