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如雪花般递进府的帖子,如今倒是一个也没了。夏桉出门若是遇上了哪家的夫人,人家都是跟她高傲地打招呼,之后就不再理她,还在背后用她刚刚能听到的声音,嘲笑她几句。有的甚至见了她,干脆装作没看见,直接无视。背地里的风凉话也没少传进清风醉。大概就是盛枷如今被圣上罢了官,且被百姓唾弃,再也不复往日荣光。无官无职的,谁还愿意跟他们往来?就连她如今去往常的茶馆喝茶,老板的脸色都跟从前不一样了。不过夏桉并不在意这些,这些面孔,夏桉也只当是笑话。夏桉对程鸽道:“我明白了,日后你在大理寺,王长烨等人难免会排挤你,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程鸽点头:“放心吧,我毕竟是大人带出来的,他们想欺辱到我头上,还需要些道行。且大理寺毕竟我比他们熟,我有办法与他们周旋。”夏桉提醒道:“有事多与袁尚书商量,袁尚书至少是清明的,关键时候定会护着你。”“明白。那大人,就拜托县主了。”夏桉想了想:“程大人,有些事情,我想冒昧地打听一下,永定侯回京以后,可是有什么举动?”这个人始终都令夏桉很不安。即便盛枷没了官职,可此人也绝对做得出趁火打劫之事。她依然怕他对盛枷不利?程鸽想了想。“他们关武军倒是没有什么动静,据说他这一次去北关,做了好一番整顿,还带回一批违规将领,进行了处置。陛下似乎也算满意。不过,在陇州边境的赤焰军倒是有些动静。”“陆将军?什么动静?”“这些年陇州缺水严重,西蒙国刚好有一条河流经边境不远处,陆平衍便与他们商谈,想要借水引流。但西蒙国似乎提出了条件。陆将军向陛下递了折子,陛下有意派一个使臣,过去同西蒙国谈判。”夏桉点头:“哦,是这样,那可定了派谁过去?”“永定侯举荐了曾为关武军谈判过的鸿胪寺少卿张肃?”“张肃?”夏桉眸光一闪。程鸽:“怎么,县主也知道此人?”夏桉顿了下:“哦,稍微有所耳闻。”“嗯,听说他此前与北雁谈判得十分顺利,所以陛下就准了张肃前往陇州。”“他已经启程了吗?”“嗯,大概几天前就启程了吧。”夏桉想起欧阳从霜前些日子给他们的来信。难道那个时候,陆平衍的折子就已经递到宫里了?夏桉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夜里入寝时,夏桉上了榻,撩开被子直接钻进盛枷的怀里取暖。盛枷笑着搂住了她。一想到盛枷现在被排挤成这般,夏桉心里便很不好受。然而她现下心里其实更担心另一桩事。就是张肃。她在盛枷怀里窝了一会儿,抬眸轻声道:“两府年节的物品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盛枷轻轻“嗯”了一声,“夫人辛苦了。管着澜居,还得顾着那头。”夏桉抬眸道:“虽然我很想跟你在澜居过第一个年节,可是,如今京城我又有些待不下去。”盛枷蹙眉:“有人招惹你了?谁?”盛枷知道最近京城风头不好。他如今的处境,难免会有人各种编排。夏桉摇摇头:“那倒不是。夫君,你说,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陇州?”盛枷垂眸看着她。思索了须臾。“好。”“这么痛快?”“夫人想去哪,自然就是去哪。”“你就不怕我耽误了你正事?”盛枷懒懒将夏桉拥在怀里:“你夫君现在反正也是闲人一个,你就是我的正事。”夏桉笑了笑。她其实知道,她提出什么愿望,盛枷都会满足。“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可好?”盛枷有些许诧异,不过,他没有多问,直接就“嗯”了一声,“都听你的。”-因为决定得仓促,倒也来不及做太多的准备。次日,几个丫鬟上午忙忙碌碌做了一番筹备,下午夏桉就与盛枷启程了。仙芝和小翠留下,负责掌管两府事务,然后将辞行信送去苏府和盛若举手上。琥珀和双鹤,以及盛枷的随从随着他们一起上了路。上马车前,琥珀还因为觉得准备得太潦草而担心。“夫人,再晚一天启程不可吗?若是再给奴婢一下午时间,我们也可以准备得更充分些。如此就上路,奴婢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夏桉挑起裙摆,大步就上了马车,有一种一刻都等不下去的感觉。“我这起了兴头,就有些等不及了。无碍,缺了什么短了什么,路上随时置办即可。”盛枷在她身后扶了她一下,看着夏桉的举动,眸光稍微沉了沉。她不会突然这么着急。她心里有事情。夏桉让双鹤安排的是最快的马匹,启程后,他们先向南行驶,出了南城门,错开了某些人的目光,然后在管道上拐去了西方。夏桉的确是有事情。她只叹未能早两日知道陇州的事。那张肃她知道。此人其他的她并不了解,但前世,他后来可是赵秀的人。为了赵秀鞍前马后,很是殷勤。萧易瑾登基后,他一举便坐上了鸿胪寺卿之职。听程鸽昨晚的叙述,此人应是此前去北雁谈判时,就已经是赵秀的人了。夏桉一直怕赵秀会对盛枷不利。可现下她倒是想起另一桩事。前世的这个时候,陆平衍早已因为欧阳从霜的死,闯了夏府,然后入了狱,之后死在了狱中。赤焰军也悉数被赵秀接手。今生,陆平衍和欧阳从霜的命运都已经扭转,但赵秀的心思不会扭转。他定还是要彻底掌控大乾的所有兵权。赵秀可一直都是左相一党。显然,王家这些人已经开始急了。想要握住兵权。张肃此行,定是要搞事情的。-赶了一下午的路,途经一个小城,他们夜里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入住。用了晚膳后,双鹤问道:“世子,夫人,我们明日何时启程?”夏桉看着盛枷,“虽然不能赶在年节到西关,但我还是想早些见到欧阳姑娘。”盛枷偏头对双鹤道:“卯时启程。”琥珀一惊,冬天夜长,卯时天还很黑的。“夫人要不要再多睡会儿?白日赶路,夜里总要睡得好些才行。况且,夫人和世子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散心,听闻这座小城里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夫人和世子不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