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西装内袋里震动时，陆知衍正应酬到关键处。
他瞥了眼屏幕上“于渺”的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抱歉，接个电话。”
他对酒桌上的人颔首示意，拿着手机走到包厢外的走廊。
冷意顺着领口钻进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喂？渺渺？”他按下接听键，语气带着几分应酬后的疲惫。
听筒里一片死寂，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渺渺？”陆知衍皱紧眉，“说话。”
依旧没人应答。
就在他以为是误触时，一阵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喘息声顺着电波传来，断断续续，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听得人头皮发麻。
“于渺！你在哪？！”陆知衍的心脏猛地一沉，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那声音绝不是装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是他从未在她身上听过的语调。
他对着话筒连问了几遍，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喘息，还有隐约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像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脑海，陆知衍的指尖瞬间冰凉。
“于渺！你说话！告诉我你在哪！”他对着话筒低吼，声音里的慌乱连自己都没察觉。
他一直以为于渺是块捂不热的冰，骄傲、冷静，永远把情绪藏得严严实实，可这通电话里的喘息，却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失控的脆弱。
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更不敢想，要是推开那扇门，看到的是她和别的男人……
这个念头像毒刺扎进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她是他的初恋，是他的未婚妻，他怕，怕失去她，更怕她属于别人。
“该死！”陆知衍低骂一声，猛地挂断电话，反手拨通助理的号码，声音冷得像冰，“立刻查于渺的位置！五分钟内给我结果！还有，把今天跟她有过接触的人全部筛一遍，我要知道谁动了手脚！”
挂了电话，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封锁消息，谁也不准外传！尤其是……不准让肖慕言知道！”
他怕肖慕言那家伙趁虚而入。更怕自己晚一步，看到无法挽回的场面。
陆知衍几乎是踉跄着冲进电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好这个时候助理给他发来了定位。
找到对应的房号，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向门锁。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上扔着几件散落的衣服。
而地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苏念？
不是于渺。
陆知衍悬在半空的心脏骤然落地，几乎要脱力地靠在门框上。
不是于渺。
还好，不是她。
他甚至没看地上扭动的苏念，只是盯着空荡荡的客厅，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
刚才那通电话……是苏念搞的鬼？
于渺的手机，她是怎么拿到的？
于渺的手里在这儿，那么她人呢？
陆知衍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看向地上的苏念时，已经没了半分温度。
他确实给过苏念一些“好处”，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动于渺的主意，更不代表她能算计到他头上来。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步步走向地上的人。
苏念蜷缩在地毯上，意识被热浪和羞耻反复撕扯。
听到踹门声的瞬间，她几乎是本能地抬头，看清来人是陆知衍时，眼底猛地窜起一簇狂喜——他果然来了！于渺没骗她！
可这份喜悦还没在舌尖化开，就被陆知衍那双淬了冰的眼睛冻住了。
他站在玄关的阴影里，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却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扫过她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怜惜，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漠然。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那股燥热带来的冲动瞬间退了大半。
她下意识地往沙发角落缩了缩，扯过旁边的毯子往身上裹，露出一截泛红的脖颈和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努力维持着平日里那副无辜又清纯的模样。
“陆……陆总……”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刻意营造的委屈，“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刚才在房间里待得好好的，突然就觉得浑身发热……”苏念咬着下唇，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锁骨处。
陆知衍没说话，只是缓步走进来，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苏念的心尖上。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陆知衍的神色，见他眉头微蹙，似乎在听，便壮着胆子继续往下编：“是……是于渺姐……她不知道怎么会来这里，看到我难受，就帮我打了电话……她说你会来的……”
提到于渺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她知道陆知衍和于渺之间关系微妙，把于渺扯进来，既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联系他，又能暗示于渺对他们的事并非一无所知，甚至……是默许的。
“不信的话……”苏念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公寓里有监控的……你可以去查……真的是于渺姐救了我，也是她帮我拨的号码……我怎么敢骗你呢……”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连自己都快要相信这番说辞了。
监控？他当然会去查。
但他也清楚，要不是十拿九稳，苏念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不然，太容易被戳破了。
而且他更倾向于苏念说的话，要不是于渺主动，她的手机怎么会在苏念这里？
“苏念，”他蹲下身，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留在我身边？我可是有婚约的。”
他的指尖很凉，捏得她生疼。
她看着陆知衍冰冷的侧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我知道……我知道你和于小姐有婚约，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什么……”
她蜷缩着往旁边挪了挪，刻意拉开一点距离，姿态放得极低，像株在寒风里瑟缩的菟丝花：“我就是……就是走投无路了……陆总，求你帮帮我……”
她说，求你帮我。
陆知衍眼神一暗：“当真什么都不要？”
“是，这一次过后，我会永远的消失……”
“你别后悔。”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