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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观舟沉思片刻,“过了元宵,我差人来接你。”

文令欢一听这话,欣喜起来,“真的?”马上又萎靡下去,“正月十七是我姐姐生辰,我还应了她说去探她咧。”

“那正月二十之后。”

文令欢点点头,“若我要提前回去了,也会差人给嫂子送信。”

“这么急着回去?”

“嫂子啊,再是不喜秦二,这亲事定下,我也该回去备嫁了。”她不擅女红,可过门之后该给婆母嫂子一干亲戚的见面礼,都该准备起来。

更别提陪嫁的嫁妆、仆从的选择与准备。

都是大事儿啊。

宋观舟听来,心中五味杂陈,婚嫁是大事儿,可未婚夫才去逛了楼子,吃了花酒,这会儿还得打起精神,寻思嫁人的事儿。

嗐!

深深的无力感。

现代社会,普通老百姓家遇到这事儿,自是拍案而起,这婚我们不结了。

爱谁谁!

可真有些身份的联姻,就没这么随性了。

古今中外,大同小异。

只有爱情的婚姻,十分简单,结得容易,离得方便,可一旦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太多的相关人,这婚事就不寻常了。

它成为了一个权力集结的点。

只要不死,就得名存实亡的担着这婚姻的名头。

宋观舟两世人,见多识广。

方才觉得女性在权利富贵面前,大多是被左右的棋子,能像原主的父母那般宠爱自己女儿,任由女儿嫁给了心爱的男人,也是因裴岸身份地位与宋家匹配。

否则,原主就是寻死觅活的,也不能成。

但来来去去,婚姻到头,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从两相嫌弃能走到亲密无间,那从亲密无间到走到夫妻疏离,也就是必然。

宋观舟对婚姻天生悲观,再加上这一年来遇到各种要命的事儿,她如今更想丢下京城的一切,去寻宋行陆。

兄妹二人一起,寻个小城镇的,反正宋行陆也不惦记着成家,干脆搭伙儿过一生得了。

留在京城,提心吊胆不说,还成了别人的附庸之物。

裴岸只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吃醉酒的一句心里话,让宋观舟彻底对他心寒。

这种心寒,已到了想离开他的程度。

但他不知。

且说回阿鲁丢开小玲香后,打马在巷子里漫无目的走了许久,直到快用饭时,才到秦府门口。

府内,宋观舟同秦老夫人好说歹说,才得了老太太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说接你来多住几日,好歹是过了元宵,怎地忽然要走?”

宋观舟笑道,“我原本也是想死皮赖脸的在姨妈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舒舒服服过几日松散日子,奈何啊——”

她轻叹一声,愁绪拢在黛眉间,一副美人蹙眉之态,跃入众人眼帘。

真正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哪怕这几日里见多了,也不得不惊呼,宋观舟这样貌,实在是美艳得很。

一颦一笑, 莫说男人,只是女人看了,都按捺不住心中的赞叹与艳羡。

“你就挂记着你的账?”

老太太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你比我家大郎还要忙碌。”

“自是不敢跟大哥比来,但确实这事儿做了小半年,萧家舅舅那边也等着要个结果,我寻思着既是允诺了舅舅们,就不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拖延做事儿。”

好好好!

都说到正事上头,秦老夫人也只能退让,“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可万万得记住,身子更为要紧。”

“还是姨妈疼我。”

正好阿鲁来了,寻了蝶舞说了四公子上值前的吩咐,蝶舞听来,“四公子晚间才来接啊,可少夫人一会儿用完饭就回去了。”

啊?

阿鲁也傻了眼,“少夫人不说要待到元宵之后吗?”

“少夫人记挂着账目,也待不住。”

那更好。

阿鲁终于松了口气,“昨儿晚上韶华苑里没了少夫人,更添寂寥,四公子都觉得不习惯呢。”

蝶舞轻哼,“四公子欺负少夫人时,可不觉得寂寥,他还招呼你们给他搬到燕来堂呢。”

“好姐姐,这都过去的事儿,你还翻出来作甚,主子们恩爱,我们跟着伺候的人也舒心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哼!

蝶舞翻了个白眼,“你往后跟着四公子,多劝着点,闹的是他,如今说这些话的也是他,少夫人心思清明,想得更深,更为难受呢。”

一听这话,阿鲁挠头。

“可少夫人不曾生气呢。”

蝶舞双手抱胸,轻叹一声,“说不上来,我日日跟着少夫人,但还是觉得少夫人大不同呢。”

“哪里不同?莫不是还在记着四公子的不是?”

阿鲁有些担忧,马上凑到蝶舞跟前,“你与少夫人宽慰几句,男人嘛,没那么多心思,别看四公子读书做官聪明得很,可真在少夫人跟前,就跟个孩子一样。”

蝶舞翻了个白眼,“你说四公子蠢,来日里我同四公子告个状去,且看你还得意不得意!”

“好姐姐,使不得!”

两人也不嫌冷,站在廊檐说了好一会儿,蝶舞最后嫌烦,“行了行了,夫人万事都想得明白,她那般聪明!”

回内宅的时候,刚过垂花门,就被吉安喊住。

“咦,吉安师兄?”

“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蝶舞四处张望,这大冷天的,院子里也冷冷清清,她双手套在衣袖之中,小跑过去,“师兄,有事儿你吩咐。”

吉安看着她缩着脖子,“怎地,衣物穿少了?”

蝶舞摇头。

“这等天气,穿再多也冷啊!”

“那进屋说话。”

吉安带着她左拐右拐,到了自己的房间,蝶舞呲牙,“师兄,你你这是要说啥大事儿,三言两语的,廊檐下就说了。”

“当然是要紧事。”

待蝶舞跨进门来,他随手就关上房门,没了寒风肆虐,是暖和不少。

但蝶舞脚冷,还是跺着脚。

“师兄,说吧,一会儿少夫人用饭,我还得到老太太房中去伺候呢。”

吉安招呼她坐下,“不急,有蝶衣在。”

咦?

蝶舞更为好奇,刚要打趣几句,就见吉安阴沉着脸,“前日里,你们见到余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