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如同拨云见日,让事故报告“消失”之谜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马国栋完全有可能利用职务之便,在接到报告(或看到报告)后,将其压下或销毁,制造贺大乔公司瞒报的假象!
贺语嫣立刻将这个重要发现告知了林风和贺大乔。
“马国栋……赵强的表亲……”贺大乔咀嚼着这两个名字,脸色阴沉,“难怪!这就说得通了!赵强利用这层关系,让马国栋在内部配合他,一手抹掉事故报告,一手鼓动家属告我,真是好算计!”
林风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既然找到了线头,那就不怕扯不出整团乱麻。
马国栋是关键突破口。他身为公职人员,与赵强勾结,隐匿事故报告,这已经涉嫌滥用职权和渎职。如果能拿到他这方面的证据,不仅我们的冤屈可以洗刷,赵强的保护伞也会折掉一根重要的枝条。”
“但是,怎么拿到证据呢?”贺语嫣蹙眉,“马国栋是内部人,肯定很警惕。直接接触风险太大。”
林风沉思片刻,说道:“马国栋这边,暂时不宜直接动。我们可以先从赵强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像他这种人,不可能只有这一件违法的事。他的混凝土质量、税务、还有他起家过程中的那些手段……只要找到一个薄弱点,集中火力攻破,就能顺藤摸瓜,牵扯出马国栋,甚至更多问题。”
他看向贺大乔:“贺叔,你是业内人士,应该知道,像赵强这样以次充好的混凝土公司,最怕什么?”
贺大乔立刻领会:“最怕权威机构的突击抽检和曝光!他的料,肯定经不起严格检验。只要有一份权威的、证明他产品不合格的检测报告,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仅面临质监部门的处罚,以前用过他材料的工地都可能出问题,那些开发商绝不会放过他!”
“没错!”林风打了个响指,“这就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我们需要想办法,拿到他公司生产的混凝土的不合格检测报告,而且要确保检测过程的公正性和突然性,不能给他反应和做手脚的时间。”
“这有点难度。”贺语嫣说,“质监部门的抽检通常是有计划的,赵强肯定有内线,提前得到风声就能做好准备。”
林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常规途径不行,我们可以用非常规手段。别忘了,我们现在知道他的料场和搅拌站位置。只要我们能弄到正在生产或者即将出厂的混凝土样本,送到外地,比如省城甚至更远的、绝对权威且与我们没有关联的检测机构进行检测,拿到白纸黑字的报告,他就无从抵赖!”
这个计划大胆而直接。贺大乔有些犹豫:“这……私自取样,会不会有问题?”
“我们只是‘偶然’获取了一些疑似有问题的混凝土样本,出于对建筑安全和社会负责的态度,送去检测而已。”林风解释道,“只要检测结果确实不合格,我们的行为就具有了正当性。关键是取样过程要隐秘,送检渠道要保密。”
贺大乔思考良久,最终咬了咬牙:“好!就按小风说的办!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赵强都想把我往死里整了,我还跟他讲什么规矩!这事我来安排,我找绝对信得过的、懂行的人去办,确保能取到真实样品,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
一个针对赵强核心命脉的秘密行动,就此确定。就在贺大乔和林风紧锣密鼓地安排取样事宜时,医院那边,刘小慧再次传来了好消息。在服用第二次神经液之后,刘福生不仅手指动的频率增加了,有一次在护士给他擦身时,他的眼皮甚至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仿佛极力想要睁开!虽然最终没能睁开,但这个迹象无疑表明,他的意识正在深层挣扎,复苏的进程比预想的还要乐观!
这个消息极大地鼓舞了刘小慧,也坚定了她配合林风、贺大乔揭露赵强罪行的决心。她主动提出,如果需要,她愿意站出来指证赵强手下对她的威逼利诱。
一切,都在向着有利于林风一方的方向发展。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悄然撒向赵强。
计划既定,行动立即展开。贺大乔动用了自己隐藏在建筑行业多年的人脉关系,找到了一个绝对可靠且技术娴熟的老工程师——姓周,已经退休,但被返聘在一家监理公司当顾问,为人正直,在业内声誉极佳,而且对赵强这种靠劣质材料牟利的行为深恶痛绝。
周工在听贺大乔隐晦地说明了情况(并未提及林风和神经液等核心秘密,只说是怀疑赵强混凝土质量并遭其陷害)后,义愤填膺,当即表示愿意帮忙。他设计了一套周密的取样方案。
取样时间选在了一个凌晨。这个时间点,搅拌站虽然可能还在为清晨的浇筑做准备,但监管相对松懈,人员疲惫。取样地点并非在强盛公司大门口的出厂检验处,那里肯定做了手脚。周工判断,最能反映真实质量的,是搅拌站下料口直接流出的新鲜混凝土,或者是在料场边缘,那些看似随意堆放、准备回用的“剩料”(这些往往是因为上一盘料不合格或多余而废弃的,但有时会被无良企业偷偷重新利用)。
行动由周工远程指挥,贺大乔则派出了他的心腹司机兼保镖——一个名叫阿坚的退伍侦察兵,身手敏捷,心思缜密,而且对贺大乔忠心耿耿。林风为了保险起见,也让身手不凡且熟悉市井之道的孙二从旁策应,主要负责在外围望风和应对突发情况。
凌晨三点,月黑风高。工业园区一片寂静,只有远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强盛混凝土公司厂区内,搅拌站的灯光还亮着,传来机器低沉的轰鸣声。
阿坚穿着一身深色的工装,脸上略作涂抹,显得灰扑扑的,背着一个专业的取样工具箱,如同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强盛公司厂区的围墙。他选择了一处监控死角,利用围墙旁的树木和杂物堆遮挡,敏捷地翻越了进去。孙二则隐藏在厂区外对面街角的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里,时刻关注着厂区大门和周围的动静,并通过微型对讲机与阿坚保持联系。
进入厂区后,阿坚按照周工事先绘制的简易草图,借助各种阴影和设备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搅拌站下料口靠近。空气中弥漫着水泥粉尘和潮湿沙石的气味。他可以看到,巨大的搅拌机正在运转,有工人在一旁操作,但精神似乎不太集中,打着哈欠。
周工在对讲机里低声指导:“阿坚,不要从正在下料的主口取,那里可能被重点‘关照’。找旁边的备用下料口,或者看看附近有没有临时停放、罐体还在缓慢旋转的搅拌车,从它的出料槽刮取一些新鲜混凝土,那更能代表真实质量。”
阿坚目光锐利,很快发现了一台停靠在料场边缘,似乎等待上料的搅拌车,它的罐体还在慢速旋转,防止混凝土凝固。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利用搅拌车庞大的车身遮挡住自己,迅速打开取样盒,用专业的刮刀从出料槽内壁上刮取了足量的、看起来有些粗糙、甚至隐约能看到未充分拌匀的水泥颗粒的混凝土样本,迅速密封好,放入工具箱。
“取样完成,质量目测不佳。”阿坚低声汇报。
“很好!立刻按计划撤离!”周工指令清晰。
阿坚不敢耽搁,沿着原路,准备返回围墙处。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围墙边时,一束强烈的手电筒光柱突然从侧面扫了过来,同时传来一声厉喝:“谁?!干什么的!”
是一个夜间巡逻的保安!他显然发现了阿坚这个不速之客。
阿坚心中一惊,但反应极快,立刻压低身形,向旁边的原料堆后面躲去。
“站住!再跑我开枪了!”那保安一边大喊,一边拿着对讲机呼叫支援,同时掏出了橡胶棍(他声称开枪显然是虚张声势)。
“阿坚,被发现了!立刻向c点撤离!孙二,准备接应!”周工在对讲机里急促下令。c点是事先规划的另一个备用撤离点,位置更偏僻,但需要穿越一小片杂乱的材料堆放区。
阿坚毫不犹豫,转身就向c点方向狂奔。那名保安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不停地叫喊着。厂区内的灯光陆续亮起,显然惊动了更多人。
“妈的,还真有不怕死的敢来偷东西?” “抓住他!” 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从不同方向传来。
孙二在外面听到动静,立刻启动面包车,缓缓向c点方向靠近,同时焦急地注视着厂区围墙。
阿坚身手矫健,在杂乱的材料堆间穿梭,利用地形躲避着追兵。但对方人多,而且熟悉地形,逐渐形成了合围之势。眼看就要被堵在角落。
就在这时,孙二驾驶的面包车一个急刹,停在了c点围墙外不远处。他摇下车窗,对着追兵方向大喊:“警察!都别动!干什么呢!”
这一声“警察”如同平地惊雷,让追过来的保安和工人们瞬间一愣,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趁着这个空隙,阿坚一个箭步冲到围墙边,助跑、蹬墙、双手一攀,利落地翻越了两米多高的围墙,稳稳落地,然后拉开车门,钻进了面包车。
“坐稳了!”孙二一脚油门,面包车发出一声低吼,迅速汇入凌晨空旷的街道,消失在夜色中。
“警察?刚才那是警察?”
“不像啊,那车……”
“追!快开车追!” 强盛公司里面的人反应过来,有人开着皮卡车追了出来,但哪里还看得到面包车的影子。
车内,阿坚和孙二都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孙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嘿,二爷我这一嗓子,够唬人吧?”
阿坚竖了下大拇指,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取样盒,确认样本完好无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东西到手了,虽然惊险了点。”
他们立刻与贺大乔和林风汇合。看到成功取到的混凝土样本,贺大乔激动地拍了拍阿坚和孙二的肩膀:“辛苦了!干得漂亮!”
林风仔细查看了样本,肉眼看去,这混凝土的色泽、质感确实与合格产品有差异,显得灰暗、粗糙,甚至能摸到一些硬块。“看来,赵强的胆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这种料如果用在高楼大厦上,后果不堪设想。”
事不宜迟,样本必须立刻送检。为了确保绝对安全和公正,林风决定亲自跑一趟。他联系了在省城读大学时认识的一位在省建筑材料科学研究院工作的学长,说明了情况(同样隐去了核心秘密,只说是朋友工地发现疑似问题材料,担心本地检测不公,请求帮忙)。学长一听事关建筑安全,爽快答应,并表示会亲自盯着检测,尽快出结果。
当天上午,林风就带着密封好的混凝土样本,开车前往省城。贺语嫣不放心,执意一同前往。两人轮流驾驶,下午便抵达了省建材研究院。将样本交给学长,并办理了加急检测手续后,林风和贺语嫣才在省城找了家酒店住下,等待检测结果。
就在林风二人前往省城的同时,赵强那边已经炸了锅。
凌晨的“闯入”事件,虽然人跑掉了,但留下了太多疑点。赵强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把负责安保的经理骂得狗血淋头。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事不简单。不是普通的小偷小摸,对方目标明确,是冲着混凝土样本来的!而且身手利落,接应迅速,还有人大喊“警察”扰乱视线,这绝不是普通势力。
“贺大乔!肯定是他!”赵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贺大乔,“妈的,看来他是察觉到了什么,想从老子产品质量上下手?”
他立刻下令,全面加强厂区安保,同时动用关系,打听贺大乔最近的动向,以及有没有人往省里或者外地送检什么东西。他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如果贺大乔真的拿到了他公司混凝土的不合格报告,那麻烦就大了!这不仅仅是赔偿和处罚的问题,更是会动摇他公司根基,甚至引发以往所有使用过他材料客户的连锁索赔!
“不能坐以待毙!”赵强眼中闪过凶光,“必须搞清楚贺大乔到底想干什么,样本送到哪里去了!如果真送到了检测机构……哼!”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阴沉地吩咐了几句。
一场围绕着这份关键混凝土样本的明争暗斗,在林风拿到确凿证据之前,已然悄然升级。林风和贺语嫣在省城的行踪,似乎也并不那么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