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忠实地执行了林琅的命令。他并未显露已然突破的圣境修为,依旧以那副寿元无多、气息隐现衰败的模样示人,同时变本加厉地推动着那疯狂的收购计划。血煞门最后的一点库底被彻底掏空,甚至连许多弟子长老的月例供奉都被大幅度克扣乃至停发,全部换成了一批批被封印的妖兽与昏迷的修士。
整个血煞门,怨气冲天!昔日还算井然有序的宗门,如今已是人心浮动,谣言四起。终于,一位资历颇老的至尊二境长老在议事堂上公然发难。“门主!你还要执迷不悟到几时?!”那长老须发戟张,指着血河的鼻子厉声喝骂:“为了你那虚无缥缈的突破,竟要毁掉我血煞门万年基业吗?你看看现今宗门成了什么样子!资源耗尽,人心离散!外界虎视眈眈!你再不悬崖勒马,我血煞门亡宗灭派就在眼前!你这昏聩之徒,还有何颜面位居门主大位!”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不少长老虽未出声,但眼神闪烁,显然亦有同感。端坐主位的血河,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说完了?”那长老见血河如此淡漠,更是怒火中烧,还欲再骂。然而,他话音未落——“噗——!”一声轻微却令人心悸的闷响!一道凝练至极的血色指风,如同穿透虚空般,自血河指尖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那名正在慷慨陈词的至尊长老,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轰然炸裂!红白之物溅了周围人一身!无头尸身晃了晃,砰然倒地!
整个议事堂,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具仍在抽搐的尸体,又看向主位上那依旧面色平静,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般的血河!“还有谁……有异议?”血河缓缓抬眼,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扫过在场每一位长老的脸。无人敢与之对视!一股冰冷的杀意弥漫整个大殿,让所有人如坠冰窟!他们这才骇然发现,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门主,其手段竟还是如此狠辣果决!
血腥的震慑,暂时压下了表面的反对声浪。收购行动,在一种恐怖的沉默中,继续进行着。但,暗流,却涌动得更加汹涌!
以两位对门主之位有所觊觎的实权长老阴无鹄和厉万山为首,一场秘密的串联悄然展开。
三日后的子夜,血煞门势力边缘,黑风山脉深处。
一座废弃的古代祭坛隐藏在密林深处,残破的石柱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祭坛中央,篝火摇曳,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阴无鹄,身形干瘦如柴,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袍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光的三角眼,声音沙哑地开口:“厉长老,联络结果如何?”他看向对面那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但眼中精光四射的红脸汉子——厉万山。
厉万山冷哼一声,声如洪钟:“烈阳古国那边,胃口大得很!他们的特使说了,可以承认我们事成后的地位,甚至可以派一队‘炎阳卫’在边境‘演习’以作威慑。但条件是要我们事成后,立刻交割靠近他们边境的三条主矿脉和‘冥玄城’一带的实际控制权!”他啐了一口,“这帮趁火打劫的豺狼!”
“无妨。”阴无鹄阴恻恻地笑道,“空头许诺,先应下便是。待我们掌控大局,给不给,给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玄冰王朝那边呢?”
厉万山脸色稍缓:“玄冰王朝的特使倒是谨慎些,他们更关心能否借此削弱烈阳古国。他们承诺,只要我们宣布日后与烈阳古国交恶,并与他们缔结盟约,他们便可在我们举事时,直接派人进入血煞门领域对那些忠于血河的势力进行牵制。他们还额外索要了一批血晶作为定金。”
“阴无鹄点头,“王朝那边,都可以应下。关键是,要确保他们能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出作用来。”他顿了顿,三角眼扫过旁边一个笼罩在灰色斗篷里,气息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影杀阁’的朋友,你们这边,准备得如何了?”
那灰色斗篷下传来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两名‘影卫’已就位,皆是暗杀好手,擅长合击之术,联手可抵挡至尊五境。只是这价格……”
阴无鹄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依旧应下:“可以!只要计划成功,源晶不是问题!”他深吸一口气,“内部,四长老、五长老明确支持我们。六长老那个老滑头,虽未明确答应,但已收下我们的‘厚礼’,关键时刻至少会保持中立。唯有七长老那个老顽固,又是血河一手扶上来的,恐怕……”
厉万山眼中凶光一闪:“无妨!计划启动时,第一时间派人‘请’他去‘休息’,若是不从……哼!”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好!”阴无鹄猛地站起身,黑袍无风自动,“既然如此,计划已定!三日后,便是宗门季度资源汇总之日,届时我们会以交割精血、商议未来资源分配为由,请血河老儿至议事大殿。那时,便是我们动手之时!”
他声音带着蛊惑与决绝:“血河倒行逆施,宗门危在旦夕!为了血煞门的万年基业,为了我等的前程,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事成之后你我共享宗门。”
“为了血煞门!”厉万山低吼。
祭坛上的两道身影渐渐融入黑暗。然而,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串联,他们与外界势力的每一句对话,甚至那“影杀阁”杀手冰冷的报价,都如同现场直播般,清晰无比地呈现在远处山巅之上,负手而立、目光穿透虚空望来的林琅识海之中,同时也通过血奴印,被血河感知得一清二楚。
林琅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血河静修之地,他缓缓睁开眼,眼中一片冰冷杀意。
“跳梁小丑,既然你们迫不及待地搭好了台子……那我,便陪你们演完这最后一场戏。”
三日后,这张针对血河的巨大罗网悄然收紧。一日,一位参与串联的核心长老来到门主静修之地,恭敬禀报新一批“资源”收集完毕,特请门主移驾议事大殿交割资源,并就宗门未来大计给予指示。静室之内,血河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弧度。
“哦?”血河声音平淡,“如此甚好。本座正好也有事,要与众长老分说。前面带路吧。”他长身而起,整理衣袍,神色如常地步出静室。那长老心中窃喜,面上愈发恭敬。
一路上,血河能清晰感受到宗门内气氛异常凝重。巡逻弟子数量增多且眼神闪烁;暗处更有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在窥伺移动。整个血煞门如同即将引爆的火药桶!但他心中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升起一股掌控一切的漠然与一丝即将清扫污秽的快意。
终于,他迈步走进了那座此刻已杀机四伏的议事大殿。大殿内灯火通明,数十位核心长老齐聚一堂,分列两侧。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迈入门槛的血河身上。那目光中,有担忧,有冷漠,有审视,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与跃跃欲试的贪婪!大殿中央摆放着数个散发浓郁血腥气的巨大玉瓮,里面盛满了最新收集来的精血。那猩红色泽映照着大殿内一张张或狰狞或紧张的面孔,显得格外诡异。
“门主!”为首面容阴鸷的灰袍长老巫马铁踏前一步,声音洪亮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您要的最后一批精血,已在此处!还请门主查验!”
血河看都未看那些精血,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巫马铁脸上,淡淡开口:“精血,不错。不过本座更感兴趣的,是你们为本座准备的另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