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用尽可能平稳温柔的声音回答:“亮亮是爸爸的宝贝儿子,爸爸当然会想你。只是……爸爸现在有新的生活要忙,就像亮亮要上学,要学新东西一样。但我们亮亮有妈妈,有奶奶,有念念妹妹,我们都很爱你,对不对?”
她没有给出空洞的承诺,而是试图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让他接受现实的改变,同时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
亮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环住明月的脖子。
安抚好亮亮,看着他带着倦意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明月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她走到窗边,和之前简鑫蕊所做的一样,望着窗外这座志生生长于斯,而她此刻却感到无比陌生的城市。灯火依旧,只是看灯的人心境已然不同。
过去的十年,像一场真实而温暖的梦。如今梦醒了,纵然有怅惘,有心痛,但她不能再沉溺于梦境破碎的残影里。志生有他的纠结和他的路要走,而她,也有必须要守护的人,和必须要独自面对的未来。
婆婆需要她,孩子们需要她。这个家,即使不再完整,也需要一个坚强、清醒的支柱。
她感受到的那份来自志生的关切与自责,她收下了,那是对过去十年的一个交代,也是对她和亮亮的一份慰藉。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不会再因此而心生波澜,更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的路在前方,在桃花山那个有烟火气的家里,在亮亮和依依健康成长的笑容里,在她自己重新拾起的、对于生活的掌控里。
夜很深了。明月拉上窗帘,将窗外的璀璨与迷离彻底隔绝。转身看着床上熟睡的儿子,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有些线,一旦划下,便再难回头。有些路,既然选择了,就要一个人走得漂亮。
她心中的疼,慢慢化作了一种更为坚韧的力量。那是一种经历过彻骨寒意后,对温暖更加珍视,也对风雨更加无畏的——了然与前行。
而桃花山的人们,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
腊月二十五那天,龚欣月的老公付怀本打工回来,付怀本一出去就是一年,只是为了省那点路费,中途也不回来,也知道自己妻子漂亮,他在家时,妻子就和人家眉来眼去,他也管不了,现在出去打工了,他更管不了,睁一眼闭一眼的,索性不管了,不过他希望,过年回来这几天,龚欣月能对他好一点,其码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龚欣月自从和戴志远相好,那是如鱼得水,好不快乐,戴志远也不时的给点好处给她,所以除去要钱的时候,想起还有一个在外挣钱的老公,平时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希望老公只把挣的钱给她,人永远也不要回来
付怀本推开家门时,心里还揣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一年未归,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依旧,可屋檐下似乎少了些烟火气。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其中有个粉红色的礼盒格外显眼——那是给龚欣月买的羊毛衫,花了他好几天的工钱。
家里只有两个孩子在家,见到一年未见的爸爸回来,都开心的迎了出来,这一刻,让付怀本感到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值得,他拿出给孩子买的衣服,孩子更是开心!十五岁的女儿要给爸爸做饭吃,付怀本说:“爸不饿,我们到超市里去找你妈!”
女儿脸色一暗,说道:“妈不让我们去超市。”
原来龚欣月平时因为戴志远经常在超市里吃饭留宿,她怕孩子经常来不方便,所以怕耽误孩子学习为由,不让两个孩子到超市来,有一次两个孩子来,刚好戴志远也在,打扰了他俩的好事,事后孩子被龚欣月狠狠的打了一顿,两个孩子再也不敢到超市里来。
龚欣月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听见动静,手上的动作只顿了顿,连头都没回。
“回来了?”她的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
付怀本“嗯”了一声,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局促地在裤子上蹭了蹭。他走到妻子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明艳的脸庞,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礼盒递过去:“给你买的,看合身不。”
龚欣月瞥了一眼,随手打开,指尖挑起羊毛衫看了看:“这么艳的粉色,怎么穿得出去。”说着把衣服往旁边一搁,继续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付怀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默默走到厨房想找点吃的。掀开锅盖,里面空空如也;打开冰箱,菜倒是不少,各式各样都有,全是生的,只有半碗剩粥。若是几年前,知道他今天回来,龚欣月早就备好了他爱吃的红烧肉,满屋子都是香味。
“还没吃饭吧?”龚欣月化完妆靠在柜台上说道,“你自己煮点面条吧。”她说着从柜台里扔出了两袋方便面,自己已经披上外套,那是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付怀本从未见过——自然是戴志远送的。
“我一年才回来一次...”付怀本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所以呢?”龚欣月转过身,眉毛微挑,“我天天在家伺候老的小的,还要开超市挣钱,就等你回来当大爷?”
付怀本不再说话。
一个下午,付怀本就在超市里没走,他发现也没有多少人来买东西,因为明升公司的工人放假,门口的行人都很少,就对龚欣月说:“这超市也没什么顾客啊,能保本吗?”
龚欣月看了付怀本一眼,说道:“挣一毛也能补贴家用,总比啥事都不做好吧,就指望你挣那一点,不是要穷一辈子啊!”
提到钱,付怀本忽然想起钱还没交给老婆,难怪一个下午都吊着脸。
付怀本连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四万,我留了两千做路费...”
话没说完,卡已经被龚欣月抽走,带着一丝不满:“这么少?隔壁老张今年带回来十二万。”
“平时家里的吃喝零用,人情往来,每个月都要钱,这是一年净挣的。”付怀本说。
在那个年代,农民工的工资一年也就三四万块钱,如果一年到头,除去一家子的吃用开支,剩余四万块钱,算是高工资了,可龚欣月并不满足!
她熟练地把卡塞进钱包,转身就要进卧室。付怀本突然站起来:“欣月...”
“怎么了?”龚欣月回头,灯光下她的脸依然美丽,却像蒙了一层霜。
“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说话?”付怀本的声音带着恳求。
龚欣月看了眼手机,戴志远刚发来晚安的信息。她不耐烦地说:“大半夜的说什么说,明天再说。”
这一夜,付怀本躺在超市的床上,听着床里面妻子平稳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他记得刚结婚时,龚欣月总喜欢蜷在他怀里睡,说他的怀抱暖和。如今不过十几年光景,同一个屋檐下,却已是咫尺天涯。
第二天一早,龚欣月破天荒做了早饭——白粥和咸菜。吃饭时,她手机一直响,她时不时低头回消息,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谁啊?”付怀本忍不住问。
没有谁,,龚欣月头也不抬的说!
她知道戴志远平时不发晚安信息给她,昨天晚上的那条信息,不过是在提醒她,不要让老公靠。
付怀本放下碗,粥只喝了一半。他看着妻子精心打扮的背影,突然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了。”
龚欣月涂口红的手一顿,从镜子里看着他:“所以呢?”
“我不在乎。”付怀本的声音很轻,“只要你还愿意让我回家,只要...过年这几天,你能给我留点面子。”
这话说得太卑微,连龚欣月都愣了一下。她转身看着他过早斑白的鬓角,看着这个才三十八九岁却已驼背的男人,心里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想到戴志远,那点犹豫立刻烟消云散。
“你想多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吃完饭好回去好好陪陪孩子,一年到头都不来家,整得孩子和没有爸爸一般!”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付怀本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里间,望着那件被嫌弃的粉色羊毛衫,终于明白:这世上最冷的不是工地上的寒风,而是曾经温热的心一点点凉透的过程。
窗外,不知谁家正在放鞭炮,噼里啪啦响得热闹。年关近了,可这个家,却比任何时候都冷。
付怀本感到再在超市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起身走出超市,龚欣月在柜台里喊道:“晚上就在家陪孩子,不要过来了,床上多一个人睡不着。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的补个觉!”
付怀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超市!
付怀本刚走不久,戴志远走了进来,见没有人,就在龚欣月粉嫩的俏脸上摸了一把,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吃饱了吧,比我怎么样?”龚欣月脸一红,说道:“比你强多了,还好意思说,昨天晚上还专门发了条信息过来,放心,不用你提醒,我不会让他靠的,我的身子,只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