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可增强体质!”
“就是能令我们不至于遭受感染!”
“这东西也说不准,都是以讹传讹……”
“谁都弄不清楚究竟,但有总比没有好!”
“死马当活马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一时间絮语声四起,此地土着们一个个抢着发言。
欧阳刻也听不出究竟,不由看向周景文。
“都算是美好的……愿望吧!”周景文发言总结。
不得不说,将死之人就是有威信,周景文开口,其他人的语声立时止遏。
欧阳刻问道:“如此说来,尚未感染疫灾的人,也能察知幻境的所在?因此出行寻摸?”
“天地气机交感,感知上自是生动明晰。”周景文加重语气道:“切实可感!”
这个时空的人类,莫非均具有宏法宫气机堂的手段?
欧阳刻沉思良久,又问道:“这种毒素由何……何时出现的?也是十多年前吗?”
“与幻境一并出现……小兄弟猜的没错,前后参差不大。”周景文道:“时至今日,帝国境内殆亡人族难以计数,身受异毒之人,亦有必死的觉悟,多半与我类似,既知必死,也便谈不上多害怕。”
“嗯,看出来了,你当然不害怕,却为何忌惮那点儿血?”欧阳刻探手指向数十步外的那三头怪兽尸体。
“我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可忌惮的?”周景文矢口否认。
他随之笑出声来,复又盘坐回临时搭设的锅灶旁,屁股下面都没垫上干草,便娓娓道来。
“由疫病出现始,至今不过一十七载,有人认为是十六年,具体年份且不去论它,帝国朝野间众说纷纭,疫菌源体从何而来也莫衷一是,惟能确定的是,感染者会有自行察觉的能力,这……委实令人绝望。”
“气候、洋流、冰川融化、丛林瘴气……种种可能皆属胡乱揣测,而既然猜测众多,猜测的方向更多,有些人则坚信,是由怪物带来的灾祸,变异类野兽你们也看到了,非但体型变得格外庞大,且性情狂躁,攻击性极强,这类怪物死后挥发出致人于死命的病源体,也似乎有些道理。”
欧阳刻截声道:“但无法确定,对吗?”
周景文答道:“现下尚无任何证据,可以确凿无疑地指向变异类野兽,换言之,任何一种说法,任何一种揣测的方向,至今以来都难以得到最权威的认定。”
“权威是什么?怎样才叫最权威?谁说的话才算是权威?”欧阳刻一叠声问道。
“要首尾相应啊!”周景文笑起来,“因果之间产生硬关联,方能算作指向确凿,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黄蓉插言道:“这位大叔说的是,如此明显的指向依据,十多年来也未曾找到过确凿证据?”
“没错。”周景文点头。
“因此大叔罹患疾染,也不知疫灾由何而来?”黄蓉问道:“之前就没有触碰过异常物件?或是有些不同常日的行程?”
“小姑娘问得挺细致。”周景文失笑又略显讶异,道:“你问的这些,相信我所回顾反思的过程,比你这些问题还要更加细致……人之将死嘛,总不免胡思乱想。”
“如此小女子就更不解了,为何那些世家望族或帝王贵胄,就有解除疫灾的手段?”黄蓉接道:“我的意思是说,纵然身份地位高人一等,望族子弟的生物机能上,与我等亦无多大分别吧?”
“有钱人吃得好,或许营养丰富点,抵抗力强一些。”欧阳刻打趣,心里也浮起了阴谋论。
不料有个年轻女子道:“他们有抑制剂,可以活得久一点……是……是一种昂贵的药材。”
另一人接话:“对,乡野草民是用不起的,纵然一般的富庶之家,想来……”
“这种名贵药材产量很低?”欧阳刻截声问道。
周景文见他目光紧盯着自己,便答道:“产量低……对,公子说的没错,或许还由于罕见和难以采获,因此价值昂贵。”
黄蓉与苏娟对视,又看了欧阳刻一眼,后者点头道:“这可真就令人想不到。”
“既存在抑制剂,无论如何稀罕,这因果关系不就清楚了吗?怎么又说指向不确切?”钱伟忍不住插言。
“只是暂时抑制,却于根绝疾患无能为力,指向依然模糊……”欧阳刻迟疑道:“大概是这样吧?”
说话间烧炙食材已告罄,人数如此之众,分盘食用都用时不短,马车里载装的食物亦为之消耗一空。
岑继云忽问道:“怪物……这种变异怪兽,能不能吃?”
“万万不可!”数名族人异口同声,急声阻止。
周景文也迟疑道:“应该是……应该不能吃吧?”
欧阳刻反问:“为何不能吃?”
“总之你们一行数日间,也将步我后尘,怪物……能不能吃,那也都不打紧。”周景文似乎想通了,笑得很轻松。
欧阳刻看着他缓缓摇头,道:“你会死,我们不会死。”
“不久便知我所言非虚,现下自也由得你说。”周景文塞了块腌制的煎肉饼,登时满嘴流油。
欧阳刻也不争论此节,又问道:“往年里,类似我等时空浪族载入新径,一般能在贵地活过多久?”
这话又引得一众族人面面相觑,多数头也不抬,闷头大吃。
“数日间吧,据我估计不超过十天。”周景文答得不确切,但神态兀自笃定。
过了一小会,他将口中食物囫囵咽下,探手指出,道:“带上这三头怪兽尸身,可向镇子里的驿官换上几个月米粮,但杀伤怪物,又可能带来兽潮入侵,不免引致生灵涂炭,因此某些地域会推出法令禁杀怪物。”
“然而人又不可能束手待毙,禁杀与捕杀之间如何权衡,却在近年帝国以下,朝野间计议难决。”
欧阳刻道:“又有不知所以然的疫灾,又有变异怪兽肆虐人间,当朝帝庭的施令,或许也难令行禁止。”
他说到这里,想及一事,问道:“周大叔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闻过晚辈的名字?”
这方时空既有周景文,难保就没有另一个欧阳克。
“欧阳克……欧阳克!哈哈,小兄弟不提,我倒把这一节给忘了!”周景文笑道:“中州欧阳世家多年前的家主,正是名叫欧阳克。”
欧阳刻一行齐齐精神一振,竖目聆听下文。
“这位欧阳氏的家主,已于十六年前丧生。”